“这些已经过去了。”陆衢道，“父皇死后我才知道，他很早就定了我继位，你知道为什么吗？”
吴铭的呼吸有些短。
“因为小垚，也因为你。”
吴铭呼吸一滞。
“父皇他，从小最疼爱的就是小垚了。他只是嘴硬，可心里无时不刻担心小垚，也一直在牵挂你。
你可能不知道，你们爷孙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偷偷趁众人不注意时抱过你，也亲吻过你。”
吴铭的心跳忽然快了一些。
“父皇有好几个儿子，最后他却指定我继位，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小垚和你。”
也许很久没有一口气说过那么多话，陆衢说完便看向窗外。
此时晚宴正值最热闹的时候。
华灯闪耀。
“是青晖搞的鬼。”吴铭这时才说了两人见面的第一句话。
“我知道。”陆衢依旧看着窗外，“陆垚临死前都告诉我了。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是的，没有用。
当吴铭将手刀刺进帝国皇帝的那一刻，所有的阴谋论都得到了验证。
【陆垚身为公主却私通外族，背叛帝国！】
【什么实现人类虫族两族和平？都是骗人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陆垚是帝国的耻辱！】
【虫族只想入侵我们！】
【陆垚死！虫族死！】
【不死不休！】
【替陛下报仇！】
吴铭能听见每一句指责辱骂陆垚的话，可他根本无从辩解。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赎罪。
那不是陆垚的罪，是他自己的罪。
所以等他恢复清醒之后，他只做了一件事。
那就是背刺青晖，投靠帝国。
那时楼家因为陆垚受牵连，但底子还在，加上楼夫人和陆垚的关系，吴铭根本不需要做任何思考。
也只有楼家才有这个能力和他合作。
事实证明，吴铭的选择是对的。
当然，最终楼家没能逃掉被青晖趁机灭门的结局。
楼家人被帝国打上了“叛徒”的标签，被对手们趁虚而入。
这时，陆衢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视线，再次瞧向吴铭。
从陆衢开始说话，吴铭的目光就始终停在他身上没有移动过。
舅甥俩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我记得，你叫青烛，是不是？”陆衢问。
“是。”吴铭承认道。
“陆垚是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因此，在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时候，你对她来说就是一盏烛光，哪怕很微弱，却能照亮周围。”陆衢从一旁取出一根蜡烛，“起码，你是她在那段被人唾弃的日子里，给她最多阳光的人。”
“我知道她有多好。”吴铭道，“我知道。”
“继承皇位后，整个帝国刚经历一场血洗，我不是兄弟间最强的那一个，因此我必须提高实力。”
陆衢顿了顿，直视吴铭的眼神里终于有些许变化。
“我也用过黑耀。”他说。
吴铭睫毛一颤。
“但不是青晖给你的黑耀。”陆衢解释道，“是楼家人给我的，换句话说，是青涯给我的。”
吴铭不知道从他杀死皇帝，到青晖杀死青涯和陆垚的这段时间里，青涯和陆垚两人究竟做了些什么，可从陆衢透露的信息中可以看出，他们两人在为未来尽可能地做准备。
“可这个世界上，凡事有得必有失。我获得力量，自然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陆衢的视线再次飘了一眼热闹的庄园，“我可能活不久。”
吴铭沉默着。
“我在匹配中心的时候能认出你，如果我的猜测没错，应该和我服用的黑耀有关。”陆衢终于将吴铭内心一直想知道的答案说了出来。
确切的说，应该是至亲亲人之间的基因和第一王虫之血。
“当然，今日我叫你来，不是来托孤的。”陆衢把手中的蜡烛放回原处，“你可知道青晖躲在哪里？”
“在议会。”吴铭道。
“不错。”陆衢点头，“那日，你也闻到了那股臭味？”
“是的，臭得很。”吴铭同意道。
“他也许已经知道了我时日不多的消息。”陆衢说到自己的死就好像在说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战争了，小烛。”
这声小烛，等于陆衢承认了吴铭皇室的身份。
毕竟这种昵称只有亲人之间才会有。
“小垚最大的梦想就是两族和平，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皇帝，也许我做不到，但是起码在我这里，不应该有第二次两族之战，你懂我意思吗？”陆衢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似乎变得有些沉重。
“你觉得我能做什么？”吴铭问。
他这么个人不人虫不虫的罪孽能做什么？
两族和平？
别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