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密旨(出书版)(95)

邓奇一呼一吸之间,一旁的紫花也在轻轻地摇曳着,好像在回应这个“复燃”希望的少年郎。

老盲客紧闭眼皮纹丝不动,仔细听去,就连呼吸都缓慢得近乎于无,如一个入定的老僧一般。

邓奇回忆着老盲客灌注自己体内的真气内息的运行轨迹和方法,依葫芦画瓢地模仿起来。

时辰就像石子在水面上打起的水漂,后一个出现,前一个消散。从巳时到酉时,从炎阳高悬到丹红垂暮,老盲客入定如一座石雕,枯坐了好几个时辰。

其间,邓奇起身又盘腿,盘腿又起身,在老僧和浮躁的顽童之间不停地来回变换,大汗淋漓过后又心绪沉稳,麻衣上泛着一圈圈白色的汗盐渍。

又是一炷香工夫过后,面无表情如石像一般的老盲客终于在脸上挂起了一丝笑意。

闭着眼睛的邓奇,感受到周围有一队蚂蚁运送着一小块干了的面饼,送到邓奇的脚边以后,蚂蚁不争不抢,一哄而散。

“瞎小子,入门倒是不算慢。”老盲客站了起来,朝邓奇走去。

邓奇愣了愣神,一蹦三尺高地雀跃着。他反应过来,为何自己刚才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有一队蚂蚁运送了一块面饼到自己脚边。“难道我是习武奇才?”邓奇轻声地自言自语道。

“门都未入!勤加练习,明晨五更天,我再来。”老盲客毫不客气地打击有些得意的邓奇。

老盲客一个闪身出了山洞,不知去了何方。

洞口处,五个倭国杀手突然拔出倭刀,戒备地扫视着四周。

“刚才我分明看见一个人影飘过。”

“我好像也看见了,是从洞里出来的。”

“出来!给我出来!”几个杀手掏出明火弹朝地上砸去,刹那间火光四起,周围一片光亮,加上他们略带恐惧的怒吼声,回响在山林间,惊起一片鸟兽声。

身心疲乏的邓奇侧躺了下来,脸朝着那朵紫花打起了鼾。

第一次睡在野外的山洞里,邓奇有些想念自己那张窄小的散发着霉味潮气的破板床。睡梦中,邓奇的思绪飘回了相隔数十里的小伞铺。

不知道那咳血的老东西现在是否安好?离开那个老东西,不用再挨骂受罚了,这种舒爽的感受是邓奇从未有过的,但是舒爽之余又有一丝担忧。

想着想着,邓奇又梦到了童年时的一幕幕,画面不停地闪回,最后定格在了豁牙老汉将自己扑压于身下,被活活烤成焦炭的那一幕。

第二十章 老芯油灯枯,新烛再燃时

邓奇只是思绪飘回了越州,老盲客本人就干脆奔回了越州城。

花姑将邓奇的小隔间收拾了一番,换上了新的被褥,连带着霉味也淡不可闻了。此刻房门敞开着,花姑坐在门外的台阶上翻着一本医书,其中一页写着:“肺痹之症,实为阳升阴怯,火旺过剩。肺漏之症,气固不全,气血流失。两症相缠相绕,咎,非玉容山巅,白寒交错,红紫凝华而不得解。”

老盲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边,开口道:“医典上也无治愈之法吗?”

“爷爷,你怎么又吓人。”花姑弯腰去捡掉落台阶下的医书。

“找找别的医书上有无破解之法。”

“爷爷,不漏叔的伤口是将近十年的陈伤了,所有的医典上都没有治疗之法,能否再保他五年寿命都未可知,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采到玉容山巅的红紫藤花,再配上在冰雪里埋了二百年以上的冻三七……”

“唉……”老盲客叹出一口气。在他看来,自己的孙女说的这两个条件基本等于宣告了邓不漏的命运:气痹之症无解,大限之期将近。

花姑也沉默不语,心情甚是沮丧。

老盲客感觉到了孙女的情绪,遂引开了话头:“以后,他只能依赖那小子了。咦,我还从未见你对一个外人如此上心。”

花姑脸色一红,慌乱地解释道:“我那是看到死症起了好奇之心。”

老盲客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副自言自语的模样说道:“那小子还算一个习武的奇才,要是他能活下来,爷爷没意见。”

“爷爷,你说什么活不活的?”花姑气急,一跺脚,回了临时收拾过借她暂用的小隔间。

脚步声从楼上传来,邓不漏板着脸从二楼一步步走了下来。“拐走了给我养老送终的人还有脸回来?带上这女娃赶快滚吧。”

“你那瞎徒弟是块好玉。若是没有我,没有我的调教,他就白瞎了。”

“茅石一块,什么玉不玉的,他从此以后不是我徒弟了。”邓不漏冷冷地说道。

“怎么,你的仇不报了?”老盲客饶有兴趣地问道。

“你倒是说到这儿了。”邓不漏快步朝院子里的小杂间走去,回来时抱了一个陶罐,朝老盲客脚前的石阶上一砸,罐子应声碎了一地,一堆铜币“哗啦”一声散了开来,没过了老盲客的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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