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密旨(出书版)(9)

小邓奇半蹲着,脸色有些涨红,嘴里念念有词地咒骂着豁牙老汉。自从这个神志不清的豁牙老汉出现在村子里以后,自己的几个“手下”总是在大清早,未经自己允许,就跑去村口听豁牙老汉扯些胡话,最关键的是还有几次没有叫上自己。

崖底出生,崖底长大,仰头是看不到尽头的大雾,低头是扎扎实实的土地。狗屁秘籍神兵和高人,小邓奇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在心里这么想着。为什么不当面说,而只是心里想?因为他打不过豁牙老汉,他在等着自己长大,然后把这满嘴漏着腥味儿和谎话的豁牙老汉打得没牙,他也就不豁牙了。

至于与这些传说中的奇人异类产生交集,小邓奇从没想过,因为他觉得那是传说,而传说就该有传说的样子——与他无关。再者说,机缘都是往下跳才有,而他所生活的地方已是一片谷底,跳无可跳。

八角茅房里,小邓奇突然闭嘴,不再骂骂咧咧。他双眉紧皱,双目有神,沉腰收腹,聚集起全身之力准备与腹中的积蓄殊死一搏。在这个一日之晨最为关键的时刻,途经邓奇小腹的“过路客”总要与狭窄的“门道”僵持上那么一会儿,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

笼罩在崖底村上的云雾之外,悬崖峭壁旁的一条山道之上,一对赶路夫妻闹起了别扭,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那中年男子神情憋屈,却敢怒不敢言,此人正是江湖上有数的几位“走地神仙”之一化罗剑,他身旁跟着一个比此地山川更为秀丽的女子。女子头戴一支金色发钗,身披青色绸缎,怀中抱着一个粉嫩的婴孩。而这个婴孩,也是此次两人从山脚到山顶一路争执的“始作俑者”。

二人中年得子实属不易,化罗剑于数月前便宣布退隐江湖,自己不再承认“大唐第一”的称谓,亦不接受任何挑战。他现在唯一的目标便是带着妻儿去繁华的江南,开个铺子做一门生意,在自己儿子束发之年时,可以开上七八家分店,成为一个小小的江南富商,为儿子说一门不差的亲事,过些年再带一带孙子孙女,享受一下儿孙满堂的暮年生活。

夫妻两人行至山腰之际,便因做什么生意更利于儿子说一门好亲事而争执了起来。化罗剑认为应该利用自己半辈子浸润剑道的优势,开个专为江南文人锻造佩剑的铺子。这些把宝剑当成配饰的文人,看到自己打造的宝剑,还不抢疯了,到时自然钱财滚滚来,媒人踏破门。

这一想法被妻子阿月以“戾气太重”为由否决。化罗剑接着提议,可以开一个木质案具铺子,为江南的百姓锻造些家用案具,凭借自己快准的剑法,不愁产量和质量跟不上,到时自然钱财滚滚来,媒人踏破门。

这一想法又被妻子阿月以“不入流”为由否决,化罗剑有些烦闷了。他看着妻子身背的一把油伞,提议开个油伞铺子也行。别人劈竹条,一天也搭不了几个伞架,而自己劈个竹子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自然钱财滚滚来,媒人踏破门。

当化罗剑说出这一想法之后,妻子阿月气得差点抽出背后的油伞当头打去。

两人行至山顶之时,妻子阿月开始数落起化罗剑,让他不要总想着做些与劈砍打杀有关的生意。阿月认为,两人应该做些绸缎布料的生意,那样才能与富贵人家接触得更多,才能有更多的机会为儿子寻觅一个大家闺秀,贤惠妻子。

于是,这夫妻两人从山脚走到山顶,便一路闹着别扭。化罗剑一声不吭,阿月一路数落,谁也没有率先松口。

突然,前面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人,他们立刻停下了脚步。并不算宽的山道上,双方互相打量,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化罗剑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皮肤黝黑,始终板着脸,因为常年皱着眉头,眉心处已经有了一个天然的“川”字的中年男子是谁,但是他有些感激这个暂时冲淡了他与妻子僵持氛围的“拦路虎”。化罗剑在心里这么想着,期盼这个中年男子别马上离开,可以多驻足一会儿。

直到阿月用油伞戳了戳化罗剑的后腰,化罗剑才回过神来,无奈地向前走出几步。

“阁下是?”化罗剑友善地问道。

一阵山风吹来,中年男子的宽大袍袖卷裹飞扬,勾勒出了他一双手臂的形状。化罗剑这下注意到了中年男子身上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他那一双截然不同的手臂:右臂孔武有力,左臂温柔纤细,便好像一个江湖莽匪的右手和一个抚琴舞女的左手同时长在了一个人身上。

化罗剑目光一滞,神色凝重了几分,又向前走了几步,确保身后的妻儿被自己完全挡住。“阴阳刀……你是杜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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