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密旨(出书版)(88)

“姐姐,你是说我们在牢里碰到的那个高手就是他?”寻子瞪大眼睛。

“应该错不了。”

“半大的姑娘……跟他是什么关系?”晦天起身穿着衣物,若有所思。

花姑未将爷爷的话当回事,见他许久未归,干脆跑去了伞铺。花姑倒不是担心爷爷救不回邓奇,因为在她印象里,爷爷从未失手。花姑只是觉得,被救下的邓奇可能会第一时间回到伞铺,所以她就借着去看看邓不漏伤势的理由说服了自己,一路小跑去了伞铺。

邓不漏倚靠在窗边,嘬着茶壶嘴,嘬着嘬着茶水干了,一小片茶叶随着最后一缕茶水流进了邓不漏的嗓子眼,呛得邓不漏咳嗽不已。

花姑坐在椅子上,鄙夷地看着邓不漏,讽刺道:“听闻你平日里对那臭小子非打即骂,这会儿怎么着急得跟个老嬷嬷一样?”

“臭丫头,你知道什么?我养了他这么多年,他就是我的积蓄。他不见了,谁来给我养老送终?倒是你,这么关心他,想做我徒儿媳妇?”邓不漏丝毫没有年长者的包容,跟这个比邓奇还小些年岁的花姑较真起来。

“上梁不正下梁歪,小的是登徒瞎子,老的都一头灰杂毛了还说些不着边际的害臊话。”花姑毫不示弱,她一想到邓奇还处在危难中,就看邓不漏极为不顺眼。但为什么她要连带着把邓奇一块儿骂了,就无从得知了。

“咯噔”一声,屋顶上的瓦片动了一下,在万籁俱寂的四更天,清晰地传入两人的耳朵里。

花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随即又坐下,整了整长发。

邓不漏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挪动了几步,正好让出了从窗户进来的位置。

“嘿,晦天真的来了越州,还抓了你徒弟。”老盲客笑着说道。

花姑看了看老盲客的身后,又探头往窗外狠狠地看了几眼。

“不是让你待在元化寺里吗?”老盲客无奈地说道。

花姑并不作答,抬起脚轻轻地踢了一下邓不漏的小腿。

两人在这一刻变得很有默契,邓不漏一下子便领会到了这个丫头的意思,问道:“那臭小子呢?”

“不在我手上。”老盲客摊开双手,笑着回答道。

看邓不漏的表情和眼神,如果此刻非要用一种动物去形容他,那只有变色龙这样的物种可以与之产生关联:只见邓不漏怒目圆睁,眼眶里充满血丝,一副要吃人的凶相;一会儿又一副使出全力控制自己情绪的样子,忌惮,担忧,摇摆不定;又一会儿,甚至发出了“呵呵呵”的冷笑,说不清是讥笑,还是愠怒,总之非常奇怪。如果说每一种情绪都是一种调味料,那把这世间所有的调味料混合在一起,就是此刻这个老头的心头滋味了吧。

“嗡嗡嗡……”一连串不轻不重的震颤声从床下传来,邓不漏紧握的拳头也同样颤抖着。

“你就不问问我救没救下那小子?”老盲客见邓不漏如此激动,打岔道。

邓不漏惊愤、恐惧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柔和。床底下时重时轻、时缓时急的“嗡嗡”声跟他的神情一样,从癫狂、颤抖、不停地变幻,渐渐变得平和、安静,最后归于无声,震颤停止。

“那小子你肯定救了。我刚才想到晦天就在越州,一时激动罢了。”邓不漏紧握着的拳头松缓了许多,眼神中只有疲惫和对安静的渴求,“唉……我老了,也废了,这仇报得无趣,债也讨得吃力,不如继续当我的卖伞翁,安安静静的,还能有个善终。”

“你就那么肯定我会救那小子?我素来不爱管闲事。”

“我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但是我不答应。”邓不漏坐下,拿起另一把砂茶壶,悠悠地嘬了一口黄酒。

“让你徒弟替你报仇,又有什么不好?”老盲客问道。

“晦天不可能为了我一个废人出现在这里。这些年,我隐姓埋名,也无行踪泄露之患。他来此地,肯定另有阴毒的谋划。现在满城风雨,人人自危,你让一个残废的愣头小子去找晦天寻仇?”邓不漏反问道。

“局势凶险,世事难料,更应该练就一身自保的本事。这小子现在任人宰割的样子,才更加凶险。”

“不学你的道,不入阴诡局,哪里来的凶险?我本准备带着他换个地方做买卖……”

“你徒儿准备随隔壁那丫头私奔了……如此狼心狗肺的徒弟,不如让与我?”老盲客嘿嘿发笑。

“他没什么资质,眼睛又瞧不见了,哪有资格当你的徒弟?”

“他最大的资质就是他是瞎子。我也是瞎子,我可以让他看见光明,看见这世上别人都看不见的东西。”老盲客有些亢奋。

“小废物给老废物养老送终再合适不过。废物就该过废物该有的安生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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