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高空划出几个大大的弧线,就算邓奇轻功不错,也从来没有跃到过那么高的地方,心慌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哀号了起来。
再落地时,两人已经在城郊的会稽山山脚下。
“前辈,你……你这是带我去哪儿?”邓奇面色煞白,大口喘着粗气。
老盲客没有答话,一脚踹去,邓奇向前一个踉跄,一只脚已经踏在了山道小路上,迈向了一个他不得不去的地方。
满脸紧绷着的冷惊惴惴不安地踏足了一个他不得不去的地方。
冷惊推开破旧得根本没法儿上锁的门,一脚踏进了鱼叉汉的家里。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能把蛇虫鼠蚁都熏跑的苦涩味。
“你是谁?”放下手中满是破洞的蒲扇,小豆子妈站了起来。
“你找谁?”鱼叉汉靠向角落的鱼叉,一脸警惕地看着冷惊。
“爹,娘,发生了什么事?”烧还没退,小豆子迷迷糊糊地醒来,看着门边模糊的三个人影问道。
小豆子妈赶忙夺步到床边,摸着小豆子发烫的额头,安抚她重新入眠。
“你找谁?”鱼叉汉握着鱼叉挡在了冷惊面前。
冷惊努力挤出一个不那么冰冷的笑容:“难怪你要偷偷在河边叉鱼,原来你家姑娘气血虚弱成了这样。”
鱼叉的尖头对准了冷惊的胸口,鱼叉汉威胁地说道:“没事的话赶紧走。”
冷惊把背着的手举到了前面,一根草绳上吊着两块鲜红的、还滴着血的肉。“马肉,刚杀的。”
“啥事?你说啥呢?”鱼叉汉盯着冷惊手中的马肉,动摇之色一闪而过。
“兄台,我姓冷,刚上任越州驿站不久,想来此地混个熟脸,挨家挨户认认门。”
“冷官爷,小人家徒四壁,丁寡命薄,是冷官爷不必认识的无用之人。如若无事,还请冷官爷离开吧。”鱼叉汉朝冷惊行礼,想客客气气地送走这个不速之客。
“没想到这等陋巷之中,还有你这样说话有礼数之人。”冷惊继续笑着,只是这个笑容实在是有些吓人。其实是因为他打娘胎里出来就不知道应该如何对人友善地笑。
鱼叉汉抬手就要关门,破门板被冷惊用脚抵住。
“新鲜的马肉,补中益气,强筋健骨,比塞外的牦牛肉强多了,我保证,你家姑娘吃了以后,到了明日便能好转。”
“无功不受禄,就……”
一只手从鱼叉汉胳肢窝下绕了出来,从冷惊手中接过新鲜的马肉。“冷官爷里面坐,家中简陋,还请不要嫌弃。”接过马肉的小豆子妈眉开眼笑道。
冷惊刚要屈腿坐下,鱼叉汉便走过去强硬地抓着冷惊的手臂,把他拖拽到门外,还回身关上了门。
“兄台一膀子好力气,不如随我去谋求荣华富贵如何?我一家老小在长安过得很好,兄台何不与我前去试试。”刚才冷惊运了一些真气到双手双足,没想到这鱼叉汉看似随意的拉扯力道却大得出奇,居然能将自己一路推搡到门外。冷惊非常笃定,搞清楚此人,或者说此人背后千丝万缕的联系,便是自己此次赴任越州的目的。
为了远在长安的一家老小的安危,冷惊的面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清,但嘴里依然喊得热乎,愈发卖力地套着近乎。
过了一会儿,破门板开了一道缝。
冷惊一愣,脸皮拉扯,准备再挤出一个他自认为非常友善的笑容。
两块马肉被扔了出来,掉在了冷惊的脚边。
破门板再次合上,屋里传来了小豆子妈激动的数落声和鱼叉汉无奈的讨饶声。
冷惊一愣,似乎是想起了自家夫人,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嘴中嘟囔道:“嘿,这哪有人能禁得住?”
他捡起地上的马肉,用衣服擦干净粘在上面的土,轻轻地放在门槛上:“兄台,嫂夫人,马肉我放门槛上了,择日再来拜访。”
冷惊离开没多久,门后的吵架声也渐渐平息。
破门板拉开,小豆子妈涨红着脸,面有余怒,她见四下无人便拿起马肉,破门板再次关上。
第十八章 老朽引新徒,钦差入帅府
一名鱼继典的心腹挪步前来请示:“监军使,两个校尉已押入大牢,接下来如何处置?”
“先捏在手里,不着急发落……”
这时,晦天走了进来,也不知有没有听见些什么。
“来人,给晦老准备早膳。”鱼继典吩咐下人道。
“有劳鱼监军了。”
“哪里哪里,晦老是我监军院的贵客。府中住得还习惯吗?”
“中原比不上江南,浙东道监军院可真是让老夫见识了什么叫奢靡。”
“不足挂齿,不足挂齿,晦老若是喜欢,不妨一直住着。”鱼继典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