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眼差役的手搭在了花姑的肩膀上,涎笑着说:“虽然脸上有三道疤,但我们几个可不嫌弃你。瞧这身段,跟塞外的胡姬有得一拼。走,兵爷送你回去。”几个差役相视大笑起来。
花姑朝屋檐下的阴影看去,不见老盲客的踪影。
花姑朝自己的腰间摸去,同时东张西望着,盼着爷爷从哪儿冒出来救自己。
“花姑,你怎么还在这儿啊?郑老板正急着找你回去,客人们都等着听你说书唱曲呢!”邓奇急匆匆地绕过几位差役走到花姑面前,一把抓起花姑的手,拉着她朝巷口快步走去。
“等等,我怎么看这小子有点眼熟?”吊眼差役拦住邓奇的去路。
“请几位兵爷行个方便。”邓奇低着头说道。
吊眼差役微微蹲下仔细打量一番,突然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是你啊,瞎小子!几年前在药材铺门口,就是兵爷我‘照顾’的你。呵呵,今天是不是又需要兵爷‘照顾’了?”
吊眼差役和几个同伙嘲笑邓奇,一副看不起他的模样。
邓奇抬起头来,突然一脚踹上去,接着拉上花姑一头钻进巷子。
吊眼差役一屁股摔在地上,稍一愣神后喊道:“还能让那小子抢了到手的肥鹅不成?追啊!”
邓奇紧紧抓着花姑的手,飞快地奔走:“钱袋子先给我,你拿着不方便。”
花姑一下子将钱袋放回自己的兜里,笑道:“挺方便的。哎,你不是会轻功吗,带我上梁啊。”
“你太沉了。”
花姑登时生气,正要骂去,邓奇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左边。”四通巷子口,邓奇选择绕向左边。
两人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两个差役从右边的走道追来。
“奇怪,人去哪儿了?明明听见声音是从这个方向传过来的。”
左边的拐角,邓奇和花姑的背影一闪而过。两个差役转头时只看见空荡荡的巷子和几个腌菜缸。
“喂,小子,你怎么跟我爷爷一样,能知道别人从哪里追来?肯定是蒙的吧。”
“你爷爷也办得到?”邓奇吃惊道。
“我爷爷比你厉害多了,他能预知别人想干什么。”
“吹牛……最多是瞎的年头久了,耳朵比我灵些罢了。”邓奇不服气道。
“还是左边。”两人跑到一条丁字巷口,邓奇又选了左边的巷道。
吊眼差役带着两个同伙出现在右边的巷道。三人停下来喘气休息,吊眼差役望向四周,说道:“他娘的,这小子古怪。”
“听说这小子轻功不错。”
“我听人说他耳朵贼精,别人说悄悄话他都能听见。”
“看住房顶,要是他飞起来就用袖箭射下来。”
“啊”的一声尖叫,花姑被几只从酱缸里爬出来的老鼠吓了一跳。“在那儿!”
分成几拨的差役们重新聚拢到一起,把邓奇和花姑堵在了巷尾。
“你一个牙尖嘴利的流民还怕老鼠?”邓奇咬牙切齿地埋怨道。
“我那是对某个登徒瞎子表示恶心罢了。”花姑毫不相让。
邓奇知道今天的事情无法善了,随即伸手朝花姑的腰一搂,就要带着她跳上房顶。
“小子,你再动一下试试?”邓奇刚落在屋顶上,脚边的瓦片就被一支短箭打碎。
邓奇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另一差役抛出一根绳子,缠住邓奇的脚踝使劲一扯,邓奇和花姑两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幸好这小巷子没有铺上青石板,否则这一摔非把垫在底下的邓奇给摔出魂来不可。
这一摔,花姑腰间藏的短刀“当啷”一下掉在了地上,刀头朝下,刀身尽数没入土中。
吊眼差役等人的神情有几分后怕,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说书女子居然藏着一把锋利的短刀。一想到刚才自己还肆无忌惮地勾搭搂抱,几人心中的后怕在一瞬间转化成一股羞怒,化成了雨点般的拳脚,朝摔在地上的两人打去。
邓奇一个翻身把花姑压在身下,悄悄地伸手揽过掉在一旁的钱袋子。
差役们的拳打脚踢“盖”着邓奇,邓奇“盖”着花姑,花姑“盖”着钱袋子。
邓奇将真气运行到背部,每挨一下拳脚,就暗笑一声,按着钱袋子的手也抓得愈发紧了几分,仿佛每一次的疼痛都能换来一份额外的钱财似的。
几个差役看跪趴着的小子跟没事人一样,气喘之下心中的火气又蹿旺了几分,从旁边抄起竹棍、石头和挂在腰间的刀鞘等一应钝器重物,朝着邓奇铁板一般的后背更加发狠地打砸起来。
邓奇的喉咙里冒出一阵腥气,大蒜、葱花、青菜梗混着黄酒的污物从邓奇的嘴里喷涌而出。
花姑尖叫,边上的差役们见状也一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