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密旨(出书版)(60)

根据杀手的身高、性别和逃窜的去向,李自良圈出杀手极有可能藏匿的贼窝:千色院,越州最大的染坊,挂晒的布料绸缎漫天飘扬,容易躲藏;琉璃阁,车来车往,每日都有古玩稀品进出;升平坊,男人的寻欢作乐之地,胭脂气重,更重要的是背后的金主两年前从北方带回四名据说是中原与胡人通婚所生的绝色舞姬,这四人的身份也甚是神秘,公开的场合都蒙着面纱,非越州最顶级的权贵不得见其真颜;最后一处,也是二人最忌惮的一处,那就是同样毗邻河畔,与刺客上岸地点不过百来步距离的监军院,而监军院的主人,正是越州城里唯一有胆量和势力可以在明面上与节帅府对着干的实权人物鱼继典。

李自良表达了自己的担忧,这几个地方如果不是自己亲自去,恐怕很难入内进行盘查。

“自良兄莫急。”薛兼训毕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儒家书生,当即盘算起来,“这些地方背后的势力加起来实则掌握着大半个浙东,还跟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让杨冲、杨于和青羽卫的人去盯梢就行,莫要打草惊蛇。”

薛兼训衡量着每一种方法的利弊,想得脑袋发涨,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平和了一下心绪继续说道:“梁思界,越州三成的赋税来源都与她有关。此人不仅掌握着琉璃阁,连河东的赌坊、镖局、酒楼、客栈背后都有她的影子。听说连塞外胡商的门面、东瀛僧侣的佛堂也是她出手资助的。平日里,此人与监军院往来也算密切。”

“如此说来,我们只能干等着不成?”李自良不由得焦躁起来。

“长安,魏博,监军院,哪一方我们都轻举妄动不得。既然迷雾重重,那我们就打开城门,让风刮进来吹散雾气,让各路隐身的人物继续现身。”薛兼训理了理脑海中的思路,渐渐地看到了一团“亮光”。

李自良越听越着急。他急得脱下头盔,不停地挠着头发,又问道:“前几日还说不能开城门,怎么这会儿又能开了?”

“明日起,大开城门!”

李自良看向薛安平:“安平,你爹莫不是得了脑热?”

“自良兄莫担心!”

“薛帅难道不怕开了城门,歹人借机作怪,又硬生生惹出什么乱子,激起民怨吗?”李自良说这句话,听着更像是憋屈了许久之后借以发泄的讽刺。

薛兼训掏出布帕擦擦脑门的汗珠,心中暗暗思量,这城门便如闸门,民怨便如江水,他们这些为官一任的权贵便是监察水库之人。江水蓄得太满,再不开闸泄一泄民怨,只怕就要溃堤了。

正想着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劝服眼前这个倔强的武夫,低头研墨的薛安平适时地替薛兼训解了围:“不仅要开城门,还要派人去探一探升平坊的底。”

“升平坊?谁去?”

“双杨校尉。”薛安平将墨条搭在了砚台上。

薛兼训一愣,随后眉头舒展:“平儿,好主意,好主意啊!”

“你们父子打的什么哑谜?”李自良疑惑不已。

“自良兄,事已至此,信我何妨。”说着,薛兼训走近李自良耳语几句。

李自良眉头跟着舒展开来。

薛安平不太习惯父亲的夸赞,腼腆地笑了笑。

薛兼训带着赞许的目光对薛安平说道:“平儿,为父也有些时日没考教考教你的书文诗词了。”

薛安平稍一愣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第十二章 四方墙头草,举棋难定辨

邓奇想到邓不漏那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心里越发觉得那老杂毛忒不是个东西,一直以来心中埋着的隐隐怒火恨不能立刻破土而出。

“咚”的一声闷响,刚推开门才踏进小院的邓奇,猝不及防地被斜靠在门后的邓不漏在后脑勺上给了一个爆栗子。

邓奇疼得龇牙咧嘴,夸张地哀号起来。他知道暴风雨又要来了,因为今日一把伞也没有卖出去。

“小兔崽子,”邓不漏指了指摊位上的一小堆油伞和伞面上的几个乌黑杂乱的脚印,“别告诉我,你今天一文钱都交不上。”

十忽之前还在心中对邓不漏生起恨意的邓奇,本能地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容,揉着脑袋站起身来说道:“师傅,您老人家怎么不在屋里歇着?正午的太阳可是又毒又辣啊。”邓奇作势要去搀扶邓不漏,送这尊怒目金刚回阴凉的屋里待着。

邓不漏一把拍开邓奇伸过来的手:“说说吧,今天是让我陪着你吃萝卜炒青菜还是青菜炝萝卜?”

“师傅,您这是说的哪里话,这不才刚到正午……傍晚前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把伞卖出去,保证让您老人家能吃上肉。”邓奇底气十足地保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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