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虞:“您但说无妨。”
“带我这婆娘一同回长安。”
“你干什么!你要撇下我是不是!”未等夏侯虞应承,岑姨娘推门而入。
楚谦心虚地咂摸了一下嘴。
夏侯虞自觉退出战场中心。
楚谦:“西南这么乱,你还跟着凑什么热闹!”
岑姨娘:“怎么就算凑热闹!你伤那么重,楚祯忙着打仗,谁照顾的你!”
楚谦气势弱了下去:“压根不是一回事儿。”
岑姨娘:“我不管,你死我死,你生我生,嫁给你这辈子就跟定你了,别想撇下我!”
说着,岑姨娘边哭边捶楚谦。
吵闹没有尽头,楚谦推了岑姨娘,尽管楚谦受伤不轻,但一个常年在战马上驰骋的男人的力道,也是不小的。
这一推,岑姨娘立刻噤声。
楚谦也一瞬怔愣,立刻蹲下将岑姨娘扶起。
许是夫妻二人从未有过龃龉,岑姨娘眼眶含泪,怔怔地看着楚谦不说话。
楚谦拍了拍岑姨娘的背,叹气道:“两个孩子需要母亲,一个家需要母亲。”
岑姨娘抹了抹眼泪,苦笑一声:“我懂,你为了给楚祯一个母亲,才娶的我,是不是?”
“你你你……你怎么如此揣测!”
“行,我回去,我带着两个孩子,在长安等你。”
说罢,岑姨娘推开楚谦,自己扑落衣上的灰尘,甩开袖子走出了屋子。
楚谦尴尬冲夏侯虞一笑,不再提及岑姨娘,转身又拿出一物,递给夏侯虞。
“男子二十岁冠礼,此物是我送与祯儿的二十岁生辰礼,便一齐托付于你。”
说此话的楚谦,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悲戚,那神情,就好似只让友人代为保管,很快他便可以亲自将此物送给自己珍爱的儿子。
夏侯虞答:“定好好守护。”
楚谦笑说:“我见祯儿将骨笛赠予了你,我便知,你是个值得托付的孩子。你可会吹奏塞外曲?”
夏侯虞慢慢点头。
“好!”楚谦敞开衣襟,仿若身穿金靴马甲即将上战场一般,豪横坐到一边,“吹来听!”
曲子悠悠传来,楚谦乐开了花,手脚并用打着拍子。
屋外一个身影矗立久久不动,手抓住门框,身体止不住地抖动。
塞外曲渐落,屋外的楚祯恍然回神,扶着墙,一步一步踱回了自己的房间。
藩王归苗疆,楚谦重整楚家军。
自那日起,传唱于百姓间的楚家少将军,仿若人间蒸发一般,同他那些神话般的战争传说。
与此同时,长安城门外,一个漠北商人打扮的人,牵着一辆装满漠北新奇玩意儿的马车,正将一袋子沉甸甸银钱塞进守城士兵怀里。
如今的大周,连三岁孩童都知,当今圣上稀罕栾国的一切,玩物和女人,一切的一切。
守城士兵象征地掀开轿帘,看见车内斜卧一个瘦弱的妇人,是不是咳喘几声。
“她是小人内人,身子不好,不便下马车。”
守城士兵冷哼一声,又掂了掂钱袋子,给对面的士兵使了一个眼色,放行了。
这辆马车驶进长安城后,便拐进了小巷子内,而后七拐八拐终在一处偏僻的别院前停了下来。
刚才的商人跳下马车,左右看了看,掀开轿帘道:“飞飞,我们到了。”
车内的“妇人”此时才掀开面纱,露出苍白无色的面容。
楚祯拉住夏侯虞递过来的手,借力踏下马车,却脱力欲栽倒。
夏侯虞反应迅速,一把将楚祯抱在怀里,未做耽搁,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别院卧房。
此处便是夏侯虞未出手的西郊小院,此刻夏侯虞无比庆幸,当初为了留下与楚祯的回忆,未卖掉此处有多么正确。
方将楚祯放于榻上,楚祯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夏侯虞连忙为楚祯脱掉伪装衣物,查看楚祯脖颈和手腕处。
黑红色的脉络一层一层向上攀岩,如今的楚祯眼中布满了此种血丝,除了大致的轮廓,他已经看不清什么了。
“净舟……净舟……”
“飞飞,我在。”
“楚祺和岑姨娘……”
夏侯虞拍了拍楚祯的手,“你放心,我已经将岑姨娘送回了楚府,楚祺他……”
夏侯虞停顿了下,终是未忍心告知事情,便道:“楚祺他这几年在长安很好,你不必担心。”
楚祯心里清楚,周帝最忌惮的便是他与父亲二人,留着“无用”的楚祺和岑姨娘在周帝的视线中,反倒能让周帝放心。
屋外“咚咚”响起了敲门声,夏侯虞神色一凛,关紧楚祯的房门走至大门前,压低声问:“什么人!”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片刻后,门外应道:“是我,夏侯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