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鬼这个物种优秀的夜间视力,阿药没费多大力气就在草丛里看到了那颗红色的小珠子。
她倾身向前,拾起了那颗珠子。
珠子是木质的,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全身还布满了细小的划痕。阿药记的很清楚,那是炼狱杏寿郎和她交换的护身符上的装饰品。
这时阿药才想起来一直被她握在手里的护身符。
她慢慢的张开手掌,因为之前握的太紧,手指关节都变的十分僵硬,动作间好像能够听见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红色的护身符被她握的有些皱巴巴的,用黄色的线绣上去的字也被血液染红,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护身符上的绳子断了,红色的木珠就是因为这个才掉了下来。
阿药试图把珠子穿回去,珠子的穿口并不小,放在平时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情,可今天,她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珠子穿上。
原本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少女赌气一般的坐到了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努力的串珠子。
期间她曾自暴自弃的把珠子丢出去,坐在地上哭了会又跑去找回来,重新把孔对上绳子的断口。
眼泪扭曲了眼前的东西,不知道第一次抹掉眼泪后她才终于把珠子串上了。随后,阿药凭着突然变灵敏的听力,顺着流水声找到了一条河。顾不上自己一身的血,先把护身符放进水里小心的冲洗着。
河水依旧冰凉,可她的手已经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被冻僵。一遍又一遍,阿药重复的清洗着护身符,但过了很久,金色的丝线上依旧带着斑驳的红色痕迹。
她保持着将手放在水里的姿势低着头,浅金色的长发从肩后滑下来,发尖垂入河水里,被水流冲的轻轻摇晃。
鱼群被血腥味和染着月光的发丝吸引,摆着尾巴游上前,一下一下的嘬着与水流一起起伏的金色。
突然间,水面上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胆小的鱼们被惊到,迅速的向四周游开。
阿药的视线重新变的模糊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眼泪,还是因为水面上的涟漪。
冰冷的河水让她的大脑开始重新尝试思考起来,帮助她了解和分析现在的情况。
摧毁一个人有的时候其实很简单。对于阿药来说,最后支撑着她的就是炼狱杏寿郎给的护身符。
而现在不管她再怎么清洗,染在线上的红色都没法洗净。护身符不能变回原样,就像她也没法变回人类。
眼泪还在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着,可是阿药没再哭出声。她一言不发的把手从水里拿出来,握着还在滴水的护身符走回了她最初停下的地方。
少女从地上捡起了包和药箱,属于她的行礼里还装着塞着紫藤花的香包。原本令人舒适的花香突然变的格外刺鼻起来。
天快亮了,她甚至隐隐的觉得皮肤的有些刺痛。阿药强忍着那股气味,拽着包找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带着湿气和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霉味。山洞深处的最上方甚至还倒挂着一小片蝙蝠,一看就知道对于人类来说并不安全。
阿药发现那群蝙蝠的时候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和它们腥红的眼睛对上了片刻就移开了视线,拖着包走到了另一片没有蝙蝠的地方。
这个山洞挺大,足以让阿药和那些外表丑陋的生物平分。蝙蝠们看起来对阿药也没什么兴趣,翅膀都没动一下,看到突然闯进来的那个像人类又不是人类的生物没有想要攻击它们的意思就闭上了眼,继续睡觉。
虽然对方一进来时身上的血腥味让它们有些躁动,但那丝躁动很快的就被另一只诡异的威胁感压了下来。动物们想在大自然中存活,相信直觉是很重要的。
阿药找了一块比较平摊的地方抱着膝盖坐了下,随后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手里的护身符发呆。
一开始还没逃脱秀井身边的时候她有想过——如果真的变成鬼了,那就跑去太阳底给自己来个最后的日光浴吧。
可当她真的变成鬼的时候却不敢这么做了。
【当你遇到的事情让你痛苦到即使无法再见到家人或是你在意的人也没关系的时候,就按着你所想的去做吧。】
父母的教导还刻在记忆深处。
那么,现在的她即使无法再见到小淳,没法见到香奈惠……没法见到炼狱杏寿郎也无所谓了吗?
少女用力的抱紧自己,细碎又压抑的的哭声惊扰到了蝙蝠们。它们不爽的拍了拍翅膀,但同时也畏惧着什么,依旧没有进行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