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女儿吃的香甜,梅若乔不由微微含笑。不急,慢慢来,天长日久的,总能把母女间错过的那十五年给补回来。
她们今天还要一起外出呢。
当然在这之前,还有几件事要做。
先是安远侯焚香告诉先祖,禀明女儿回家一事。
随后梅若乔又令府里下人前来拜见小姐。
昨晚夫妻俩商量过,对外只说女儿因为身体原因,从小寄养在外面,新近才由三公子亲自接回。至于其他细节,一概不提。
侯府人太多,薛灵栀一时也记不全,不过倒是记住了跟她年纪相仿的谢樱。
谢樱比她稍矮了一些,生的眉清目秀,温柔娴静。
梅若乔如今找回女儿,心情大好,再看见谢樱也只觉怜惜,不觉难受。她含笑招呼谢樱:“我和栀栀要去买些首饰,樱樱,你也随我们一道去吧。可怜见的,你也该添些首饰了。”
谢樱摇一摇头,委婉拒绝:“多谢夫人好意,我的首饰够用啦,不用再添新的。”
她平素寡言少语,但心底透亮,知道梅夫人刚刚母女团聚,自有不少的体己话要讲,便不去凑热闹。何况侯府待她甚厚,衣衫首饰从不短缺。
见她态度坚决,梅若乔就没再强求,只带着女儿一起外出。
她带的银钱多,出手也阔绰。每样首饰,但凡女儿多看两眼,她就要问价买下。
吓得薛灵栀连忙表示:“我只是一看看,没有要买它。”
“那你喜欢什么?只管和娘说。”梅若乔大方道。
母亲盛情,薛灵栀不好推辞,便挑选了两支发簪,一对手镯。
梅若乔心中怜意大盛,悄悄又多添置了几样。
略一思忖,又顺手给樱樱带了一些。
买好首饰,母女二人又去成衣店添置衣裳。
因为家里针线娘子已在准备新衣,便只挑了几身应季的衣裳。
母女俩同乘一辆马车,一起出发,一起返回,不知不觉间又亲近熟稔不少。
转眼便是中秋节了。
虽说大公子夫妇不在京中,可小姐回家了。因此整个安远侯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偏巧十五当日,大公子安排送节礼的人正好回来,又带来一个好消息,说是少夫人上个月刚生下一个女婴,母女平安。
双喜临门,安远侯府的中秋家宴便格外热闹。
然而中秋当晚,皇宫内院的气氛却异常诡异。
依着旧例,每年八月十五,宫中会举行家宴,在这一晚,皇帝与后宫嫔妃、皇子皇女聚在一起,共度中秋。
但是今年,家宴却取消了。
皇帝待在西苑,跟前伴驾的只有虞氏母子。
是的,虞氏有一个儿子。
朝中大臣之所以强烈反对立虞氏为后,除了储君早立的缘故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便是虞氏的出身经历。
虞氏是和六岁的儿子一起进宫的。
陛下对外声称,小皇子早前因为八字的原因不宜养在宫中,需避居宫外,今年才回。但是宫内诸人心知肚明,这个所谓的小皇子压根不是在宫里出生的。
七年前,皇帝谒祭皇陵,夜间宠幸了守陵的一个姓虞的宫人。后来,宫人有孕,上报皇帝。因为事情发生在祭陵期间,很不光彩,加上祭陵后又发生了一些诸如“天罚”的事件,皇帝便压下此事,没有理会。
中间数年祭陵都由太子代为主持。后来太子势大,皇帝渐渐心生不满。去年冬至,皇帝亲自前往皇陵,不想竟意外重逢虞氏。
记忆中面目模糊的小宫人变成了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偏又能识文断字,弹得一手好琵琶。她为他生下的儿子也聪明伶俐,颇有皇帝少时之风。
想到对他们母子多年的冷待,皇帝由愧生怜,由怜生爱。他当即下令好生对待,后又干脆将他们接入宫中。初时只是给个名分,没想到越相处,越觉得这两人合他心意,是上天赐予他的珍宝。仿佛老房子着火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虞氏年轻貌美,生机勃勃,总让皇帝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有她在身边,连他多年的失眠之症也有所好转。她和其他的妃子都不一样,她在意的不是他的身份地位,而是他这个人。
因此,短短数月,虞氏便成了皇帝心中的第一人,他暗恨自己没能早点接他们回宫,以至于白白错过这六七年。
虞氏给他生的儿子才六岁,正是最讨喜可爱的时候,活泼伶俐,还不像他的兄长们那般满腹心机,看向父亲时,眼中满是孺慕。也不怪他这个做爹的,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