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毫不在意,迳直走到第二户人家,看一眼白及。后者会意,立刻上前敲门。
薛灵栀一锅热水烧好,刚给母鸡拔了毛,正拿着刀准备开膛破肚。听见敲门声,愣了一下,扬声问:“谁呀?”
没有人回答,但敲门声仍在继续。
薛灵栀心下纳罕,开门一看,认出是之前问路的年轻人。
为首的年轻公子神情激动,紧紧地盯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薛灵栀有些发怵,暗自思忖:莫不是她给人指错路了,这人上门来找找她理论?不过他们是怎么知道她住这里的?
“刚才我和你们说过了,青石镇在哪里,我也不是很确定,让你们再问一问别人。”薛灵栀立刻说道。
三公子定一定神,倒也彬彬有礼:“我不是来问路的,我是想讨杯热水喝。”
“哦,热水啊,那你等一会儿,家里有现成的。”薛灵栀松一口气,转身回家。
乡下人热情,路过的行人要钱没有,要水还是愿意给一些的。
不料,对方两人竟跟着她进了家门。
薛灵栀有些意外:讨水就讨水,怎么跟着她进来了?
但人都进来了,她不好直接驱赶出去,便没多说什么,转身去厨房端了两碗热水。
——今日要炖鸡,方才烧的热水多。
水有些烫,需要稍稍晾一会儿。两个年轻人看看院中拔了毛的鸡,再看看院中贴着的尚未褪色的“囍”。
三公子忽然开口:“这位娘子是刚成婚吗?”
“对,前天刚招赘的女婿。”薛灵栀立时察觉到了他前后称呼的不同。
她隐约感觉这两人有点古怪,但至于是哪里古怪,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略一思忖,她决定当着他们的面给鸡开膛破肚,不管他们是好是歹,总能稍稍震慑一下。
于是,她拿着刀,干脆利落沿着鸡脖开始,重重划下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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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招赘,娘子是家中独女吗?”三公子再次问道。
薛灵栀取出鸡的内脏:“嗯。”
“怎么不见娘子家里其他人?”三公子又问。
薛灵栀头也不抬:“我爹过世了,我娘在城里,我相公去城里帮工了,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问一问。”三公子讪讪一笑,又冲白及使个眼色。
白及会意,近前搭话:“娘子在杀鸡啊,用不用我帮忙?”
说话间,他视线在薛灵栀头顶逡巡。
三公子冲他挤眉弄眼地比划,又用口型询问:“几个?”
白及摇一摇头,面露难色。
薛灵栀猛地回身,拎着刀,一双眼睛瞪得圆滚滚的,白净的脸上写满了警惕:“你们要做什么?我好心请你们喝水,你们要对我不利吗?”
“我……”白及语塞,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三公子道:“娘子误会了,我们并无恶意。”
“没有恶意,那你们是在干什么?当我没看见你们的小动作吗?”薛灵栀面有怒色。
她是背对着他们不假,可她面前摆放着一盆水,虽不干净,但还是能看见倒影的。
方才她分明通过盆里的水看到这两人对着她的脑袋比比划划。
“我是想看一看,你头上是不是有三个发旋儿。”三公子解释。
他方才靠近观察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这女子像娘亲年轻的时候,求证的心情就更急切了一些。
薛灵栀冷笑:“我头上有几个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心内不免有些惊讶,因为她头顶确实有三个旋儿,小时候爹娘常说,发旋儿越多,人越倔强。但眼前这个年轻公子又是怎么猜出来的呢?
——乡下女子梳头简单,她今日的发髻是简化了的朝云近香髻,她头发多,乌发如云,层层叠叠堆在头顶,旁人绝不可能一眼就看见她的发旋。
“怎么没关系?世人大多只有一个发旋儿,两个的都少。但我小妹头上有三个,和我的一模一样。”三公子难掩激动,“不信你看我头上。”
说着便低头扒开发髻给人瞧。
薛灵栀吓了一跳,蹭的后退两步,手中握紧刀柄,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这人头上果真有三个旋儿。
和她一样。
一旁的白及见状,连忙解释道:“我家小姐幼时走失,我家公子很是思念,多年来一直寻找。这位娘子容貌很像我家夫人,年纪也对得上。因此,我们斗胆前来确认,还请娘子宽恕。”
“所以,你们不是来讨水的。”薛灵栀依然警惕,甚至防备心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