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凑近听了一下，他一会儿叫着“妈妈”，一会儿又叫着杰森，不断的低声喊着“no”。
他身上都是汗，衬衫都浸了一大片水渍贴在身上。
尼克知道他这是被梦魇住了，他按住布鲁斯的肩膀使劲晃了晃，对方没醒，没办法，又使劲拍了拍他的脸。
“杰森！”布鲁斯猛地坐了起来。
他双眼还没有聚焦，只是喘气声有点大。
尼克默默将水拧开递给他，他垂眼看了尼克一眼，接过水喝了。
尼克让042又报了次体温，发现他的热度已经褪下去了一些，于是拆开一包纸巾递给他，布鲁斯接过后擦了擦头上的汗。
“几点了？”他问，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四点多。再睡一会儿吧？”尼克很平静的劝道。
布鲁斯摇了摇头，从垫子上坐起来往帐篷外走。
“我去守着，你睡一会儿。”他说。
“我不需要睡觉。”尼克跟着他一块儿走出帐篷。
布鲁斯从将差不多湿透的衬衣脱下来，揉成一团擦了擦身上的汗，重新从后备箱里翻出一件同款的新衬衣穿上，尼克将外套递给他，韦恩接过披在身上，两人一块儿坐在篝火前发呆。
过了一会儿，尼克开口问：“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不解毒，不找回蝙蝠侠的记忆，也挺好的？”
布鲁斯盯着篝火问：“为什么？”
“你的管家也许更希望你以一个富有的商人的身份去让哥谭变的更好，而不是看着你每天晚上化身为别人口中穿戏服的疯子，去清理哥谭身上无法治愈的顽疾。而且你醒来时我问你关于蝙蝠侠的事，你回答我说，你讨厌蝙蝠。”
布鲁斯看了一会儿跃动的篝火，非常平静的说：“我不记得自己是蝙蝠侠，但这两天，总觉得现在的我不是真实的，我不太喜欢现在的自己，软弱，无力，好像失去了一切，就好像又回到了我8岁那年。我是讨厌蝙蝠，但我记得作为布鲁斯·韦恩所经历的一切。我能猜想到我为什么想要成为蝙蝠，所以我必须找回他，现在的我是假的，只有他是真的。”
尼克想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也许这整个世界本身就是假的呢？”
“你什么意思？”布鲁斯忽然抬头，用十分锐利的眼神盯着尼克。
尼克侧头看了看他，觉得这会儿韦恩的眼神更像蝙蝠侠了。
他本想再次糊弄过去，但一想到在卢瑟实验室里看到的那些资料，顿时又改变了主意。
于是他说：“你看这个世界，精神病人比正常人多，法治更像是一个笑话，我炸个有可能威胁全城人生命的装置的楼被全国通缉，而莱克斯·卢瑟用那么多无辜的普通人做人体实验，甚至计划着辐射全城的人，他现在依然也活得挺滋润的。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很荒谬吗？像不像是一个主角是莱克斯·卢瑟的大型游戏世界？主角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主角永远有幸运光环。你呢，说不定只是莱克斯·卢瑟这个游戏里的对照组。最后说不定卢瑟还真的能拯救世界呢？”
说完最后一句，尼克甚至笑了一下。
这个游戏也没说只有他一个玩家，说不定莱克斯·卢瑟也是玩家？而且看他的财富和社会地位，还是一位氪金玩家？
想到这里，尼克想要杀卢瑟的愿望就更强烈了。
这个游戏不允许有比他更牛逼，还对他虎视眈眈的玩家存在。他这么辛苦才在这个游戏里活到现在，不管这个光头是关底Boos还是氪金玩家，既然来招惹他，那就鲨了吧。
第79章
布鲁斯听他说的这一席话，不像是认真的，更像是现状的抱怨，于是暂时放下了心中疑虑。
他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回答尼克：“我对自己的一生有非常完整并且符合逻辑的记忆，包括我身边亲近的人。”说到这里，他抬起头，十分怀疑的看了他一眼。
“除了你。”
“什么？”
布鲁斯没回答他，反而问道：“你对你的成长和人生又记得多少？”
他这句话倒是真把尼克给问住了。他记得他本来是一个普通世界里的普通人，他的世界没有什么超能力者，更不存在需要义警执法的城市。
但自己呢？自己的过去是什么？他的父母，家人，朋友，都是谁？都有谁？他记忆里自己失业前的公司名？里面的同事？
他一直对这些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但从来没深究过，可被韦恩忽然问起后，他才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
布鲁斯也没有继续追问，静静的看着尼克对着火光发呆。
“我不知道。”很久之后，尼克才慢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