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早上去了老夫人屋里,应是留在养荣堂了。”新绿一边请他进去,一边示意小丫鬟赶紧去叫人,“请殿下稍候片刻,先用一杯粗茶吧。”
傅成今却没随她进去,目光落在院子角落的秋千上。
他走过去,扶住了系着秋千的绳索,原本静止的秋千因他的触碰轻轻晃动起来。
“这秋千,怎地做得这样小?”
小小的座板只小臂长,宽度不过一掌,谢意适虽瘦,却也是玩不了这个小秋千的。
新绿知道他是误会了什么,尴尬道:“这是姑娘给小丫鬟们做的秋千,如殿下您所见,院中有不少才八九岁的小丫头。不忙活计时,姑娘会允她们在院中玩一会儿。”
谢意适生母顾嘉早逝,新主母入府后,谢老夫人做主将原本伺候顾嘉的丫鬟婆子都放了出去,原本还给谢意适留了两个乳嬷嬷,可惜一个身体不好没过几年也去了,还有一个身体好的心思大了,以为谢意适小小年纪好哄骗,在明镜院拿腔作势摆出当主子的架势,被当时年仅八岁的谢意适直接发卖了。
自那以后,谢意适的明镜院里就不再有年纪大的管事嬷嬷,除了两个粗使仆妇,其余都用的小丫头。
“她自己没有吗?”傅成今问了一个堪称古怪的问题。
新绿刚想说姑娘大了不爱玩这个了,话出口前忽然想起很久远的一桩事。
那年她九岁,姑娘七岁,她才来伺候姑娘不久,那个作威作福的乳嬷嬷也还在。
当时院中确实搭过一个秋千,或许是自己当时也很期待的缘故,新绿记得很清楚,乳嬷嬷推三阻四大半个月才安排人搭好的那个秋千,姑娘刚玩两回就出了意外。
绳子不知道怎么断了,姑娘被甩了出去,摔在地上。
还好姑娘不是特别好动的性子,在秋千上晃得不高,不然就那一次,恐怕不是一些皮外伤那么简单。
新绿回神,看着拧了好几股无比结实的秋千绳索,低声道:“回禀殿下,姑娘七岁时有过一个,后来出了意外,便拆了。”
傅成今扶着秋千的手不动了。
他抬头,环视这个不大不小的院落。
明镜院中草本植物较少,只东南角圈了一小块,以木兰海棠等花木为主,最大的一棵木兰树足有三米高,枝干伸展占地颇广,已可预见开春后的繁茂。
除了秋千和花木,院中还摆了几个比膝盖略高些的水缸,水面还算清澈,但水下有一层泥。
新绿解释道:“这是姑娘养的睡莲,您别看现在不怎么好看,等入了夏,红的粉的黄的白的,可热闹了。”
傅成今绕了一圈,在木兰树下的小石桌盘坐下。
小石桌上放着一个做工粗糙的木质棋盘,看着不像是谢意适的东西。
新绿看着那棋盘毛毛躁躁的边角,很怕傅成今上手去摸然后被划伤,忍不住回头瞪了在廊下慢腾腾擦柱子的两个双髻小丫头一眼。
用完棋盘竟也不知道收起来,还真当这小石桌是专门用来给她们下棋的不成!
“姑娘得空时会教小丫鬟们下棋。”新绿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救命啊,平时她有多为院里机灵又忠心的小丫鬟们骄傲,今天她就有多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没规矩了,真的太没规矩了!
希望这些瑕疵别让太子殿下对姑娘生出成见才好!
“她平日还做些什么?”傅成今的目光从棋盘上一晃而过,回眸看向新绿。
见他面上并无不喜,新绿偷偷松了口气,一一作答:“姑娘刻苦,琴棋书画学得都很用心,从不懈怠,再加上需要打理的产业众多,一日下来其实不得什么空儿。难得闲下来,不是教小丫鬟们认字学棋,就是去养荣堂陪老夫人说话,也不做旁的什么事情了。”
话音才落,院外就有了动静。
新绿看到匆匆赶来的谢意适,紧绷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自然的笑容,正要迎上去,却发现有一人比她还快,已经走在自己前面了。
新绿停下脚步,知情识趣地不跟太子抢位。
紧跟在谢意适身后的春归冲她使了个脸色,两人分头把小丫鬟们带下去,不在院中碍眼。
傅成今来到谢意适面前,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谢意适微微仰起头,唇边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俏生生立在傅成今面前,像极了一株绽放在傅成今心头的迎春花。
“情况如何?人拿下了么?”
迎春花长出了倒刺,化为虎刺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