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传来,她抬头,是傅成今进来了,并在旁边的圆凳坐下。
谢意适是倚着屏风旁的小木凳坐的,大长公主进来后也搬了个小凳子挨着她坐,原二人坐着也不显拥挤,但从大长公主换成傅成今后,这一方从碧纱橱外看不见的小小空间忽的逼仄起来。
傅成今只是端端正正坐着,长腿无可避免地伸过来一些,仿佛将谢意适困在了屏风与他之间。
“刚才柳轻羽的话,你可听清了?”傅成今开口,语调中难得展露出雀跃。
他转过头,看着谢意适的眼眸亮如星辰。
“她不喜欢我,也不想嫁我。”
险些被他认真的眼神蛊惑的谢意适猛地回神,无奈地笑了。
或许是上辈子自己就是死于流言的缘故,在听到柳轻羽说西南王拿隐私胁迫她时,谢意适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
在她震惊于柳轻羽被威胁后的挣扎与不屈时,太子竟在关注这个?
“听来的确如此。”
谢意适轻轻颔首,把柳轻羽的悲惨遭遇暂且放在一边,沉吟片刻后就事论事道:“柳姑娘今日的表现,确实不像对你有情。”
傅成今听着她加的限定词,蹙眉道:“你还有怀疑?”
“是有怀疑。”谢意适点头,在傅成今露出不满之色前道,“不过是怀疑那本书……按目前的情况看来,上一世你与柳轻羽对彼此都无情谊,那来纠正剧情偏差的西南王,又是哪儿来的信心,认为自己可以操纵两个完全不想走到一处的人按照书上的剧情走下去呢?”
“纠正者,会不会不止一人?”
她提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设想,目光灼灼看着傅成今。
她满脑子正事儿,傅成今也不得不放下风花雪月,顺着她的思路往下捋。
“若他有人辅助,并且此辅助者是他纠正剧情偏差的信心来源,那此人必是能够直接参与甚至左右你我以及柳轻羽婚事的身份……合适的人选不多。”
谢意适若有所思:“能够左右我婚事之人,只有祖母,父亲,以及身份地位高到可以无视我个人意愿的皇室。柳姑娘的情况与我类似,不必赘举,而你……”
傅成今开口:“只有我自己。”
谢意适瞪了他一眼,“我们现在要排查对象,你这种盲目的自信会让我们错漏关键!”
“纵是加上父皇母后,也可以即刻排除。”傅成今屈服于谢意适的眼神,只好将人拉出来分析一通,“他们若有心阻止,只需为你指一门还算不错的亲事便能断了……你我纠葛。”
虽不情愿,太子还是尽量客观地陈述道:“只要指婚对象让你觉得安全,你是不会多看我一眼的,而我……你若选择了旁人,我也做不出强取豪夺的下作事。”
谢意适不知为何就有些理亏,为了挽回一点在太子面前挺直腰杆说话的底气,她义正言辞道:“也不见得,你都会冒名顶替了。”
“是,但也不过就是冒名顶替罢了。”傅成今睨她一眼,随即自嘲,“你若不想要我,还是可以不要我的。”
“……”
他好可怜的样子。
谢意适的心又颤了颤,半晌才硬气心肠直接跳过这个令人心虚的话题,继续分析:“那我这边也不太可能,祖母若是西南王的帮手,她早就把我嫁出去了事了,我父亲更不可能,他没那个本事。”
傅成今大度地放过了就差把“理不直气要壮”写在脸上的姑娘,也回归正题开始排除:“除夕之后,父皇的人手便已经对太尉府,谢国公府和西南王府三者进行了彻查,太尉府和国公府相对简单已彻查完毕,国公府没有问题,太尉府倒是查出了一些无伤大雅的猫腻,不过也与西南王无关,唯一和西南王有过直接来往的是柳轻羽,针对她的调查结果与她今日所言也都对得上,只能日后再看。”
谢意适挫败道:“看来还是要从西南王处下手。”
傅成今也希望能够早日解决此事,可事实摆在眼前,它急不来。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对了。”谢意适忽然想起来,问,“柳姑娘的事你可想好如何解决了?”
傅成今莫名看着她,“解决什么?”
谢意适无语,也不好说得太直白,只能隐晦吐出一个字:“痣。”
柳轻羽把事儿都说了,他们总不能看着有朝一日西南王狗急跳墙,真把消息散布出去拉着柳轻羽垫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