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听到温柔时有些蹙眉,但听到后边儿又释怀了。
其他都合得上,就一个温柔有些差距,不过小崽子惦记人多年,如今心上人给了机会,还怕他豺狼装不成绵羊?
只是还有一点……
大长公主看着谢意适澄澈的双眸幽幽一叹:“你这些要求都能满足,就是——”
怎么还有变故了?
谢意适一颗心就刚提起来,手又被大长公主抓住,这次还轻轻地拍了拍,然后听她语气惆怅地道:“这世道,女子总是更不容易的,就算是再一心一意的好男儿,只要门第高些,为了开枝散叶的责任,也得有旁的女人。”
谢意适的外家皇商顾氏一族除了以巨富闻名,其无子都不纳妾的家风也是无比出挑,谢意适的母亲顾嘉就是当代顾氏家主顾清修的独女,如今的谢国公当年的谢国公世子也是承诺了永不纳妾才娶到了顾嘉,后面的那些妾都是继室进门后抬的。
如果面前的姑娘也想寻个后院干净的,大长公主就算做恶人,也要让心头肉早点死了那条心。
谢意适的心则放回到了肚子里。
她当什么,原来就是这点子事儿。
谢意适当即反握住大长公主的手,一脸贤淑大度:“您说什么呢,这是应该的。”
西南王是什么人她又不是不知道,再加上她本也没打算和他长长久久的过下去,自然也不会要求对方为自己做出改变。
大长公主心中担忧褪去,看着谢意适宽容大度的模样喜爱更甚。
能容人好啊,未来国母自然得有容人之量。
于是,两人在眼神交汇中自以为与对方达成了默契,大长公主没有多留人下来,待谢意适告辞离开,就唤安嬷嬷把人找来。
傅成今刚喝完热过四回的汤药,嘴里还有些发苦,坐到谢意适之前坐的位置后,抬手捻起一块梅花糕往嘴里送。
那厢大长公主喜气洋洋开口:“我都给你问好了,适姐儿对你满意着呢,挑个好日子提亲去吧——”
“咳咳咳!”
傅成今差点因她这神来一句成为史上第一个被梅花糕噎死的太子,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因连声咳嗽泛起薄红,身上还未愈合的伤口也一抽一抽地痛。
大长公主想给他顺顺气,又怕一上手就摁着他的伤口,只心疼地直皱眉。
“这孩子,这么大个人还能噎着……安嬷嬷,快!”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又喝了两口安嬷嬷小跑着端上来的茶,傅成今正色看向面前的姑奶奶,道:“她如何满意,还请您细说。”
大长公主便将两人的对话大致复述一遍。
傅成今细细听着,表情一点点凝重起来。
不对。
谢意适在品性一道说得太过细致,听着不像是对未来夫婿的要求,而像是在描述一个已经存在的人。
就在他的心已经咯噔起来的时候,大长公主也说到了尾声,沾沾自喜地邀功道:“我还替你问了呢,日后你府里进新人她也是允的,不会跟你闹腾。”
“……”
傅成今只觉伤口更痛,怎么都坐不住了。
扣住茶杯的手指收紧,清亮茶汤倒映出抿紧的唇角。
下一瞬他腾的起身,大步往外走。
“孤先走一步,改日再来看您。”
第5章 错认
谢意适离开后没有立即回府,而是先去了一趟名下产业之一——金玉楼。
作为京城最大的金银玉器商行,金玉楼足足占了普通店铺三间大小的位置,楼高也有三层,黑底金漆的匾额高高悬挂,几里外都能看见。
“柳姑娘想见我?”
堆叠如山的账册后,谢意适手中朱笔一顿,在账簿上留下猩红圆点。
前生这个时候,她与柳轻羽这个女主可没有半点交集。
想了想,人家都上门了,拒绝也回避不了什么,不如见一见。
谢意适放下朱笔,移步去了隔壁茶室。
“请她上来吧。”
不多时,茶室的门扉被叩响,客人来了。
谢意适抬眸望去,只见春归身旁立了个身着白衣的姑娘,年约十六,简单绾起的发髻上配了一朵浅蓝色的珠花,眉毛细细弯弯带几分羸弱之态,眼神却很亮,是一位非常清秀灵动的佳人。
姑娘微微屈膝行礼,声音细细小小很是温婉动听:“柳轻羽,见过谢姑娘。”
门从外面关上,热气氤氲的茶案后,谢意适右手执壶,左手轻挽右手大袖,清亮的淡绿色茶汤注入青花瓷杯中,馥郁茶香瞬间充满整个屋子。
“谢谢。”柳轻羽捧住推到自己面前的茶杯,露出与不熟者相见时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谢意适唇边也带起些微弧度,动作优雅地为自己沏了一杯茶,温声道:“原以为得等到他日宴席间才能与柳姑娘相识,不想今日着缘分就来了。楼中只有粗茶,你可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