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徊:“……”
他沉默片刻:“别哭了,本县给你涨月银。”
涨月银?想到自己苦心保住差事,今次还遇到这么惊险的事,居然只领微薄的月例银子。辞辞哭得更大声了。
叶徊咬咬牙:“再免了你今天的两张字帖。”
往后居然还要被刁难练字帖呜呜呜!辞辞继续哭。反正她已经好久没哭过了,今次索性哭个够本儿。
这女子怎么这么多眼泪!叶徊忍无可忍,扭头冲门外喊:“十一!滚进来!”
十一被十二推进来,手掌分开捂着脸,凄凄惨惨地叫了声“公子”。
叶徊看也不看他,站到一边:“道歉。”
十一放下手,一股脑的将能交待的都交待了:“对不住姑娘。今天那伙人假装凤凰山的匪类想要劫走陈大人的家眷,我受命暗中保护你们,不得已才能出手。出发前公子命我设法搅局,我,我就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代替他们劫人的法子……”
如此这般,在事后,凤凰山甩不脱这口大锅,那伙恶人也得不到姨娘,十一他们更不必暴露身份。
辞辞是个很好说话的姑娘,哭累了,拿袖子擦了擦眼泪,抓住了其中几个关键的字眼:“假装,凤凰山的匪类?”有了她起头,在场的人都自动忽略了方才的窘迫。
十一求助似的望向叶知县,得到他的允准才道:“剿匪一事是昨日才定下的,就算他们能够跟踪女眷出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手伸到家庙也是不可能的……如此紧锣密鼓地安排抢人,又借的是官匪冲突的由头,想来也只有衙门里的人办得到。”
“事后这批人纷纷咬碎毒囊自尽了,典型的死士作风。”
如果说菡萏院那次是精心布置,那拂泉寺这回可不就是仓促行棋?
辞辞听了,首先是觉得庆幸:“这个人也太心急了。”若是他再等一等,便不会有人怀疑匪徒为报复劫人的真假了。
她顺便回想到:“他对陈大人出手时也是这样!”
前几任病亡的知县有在任一年或者六个月以上的,也只有这陈知县,上任不足两个月便过世了。两个月连在当地站稳脚跟都做不到,谈何掌握足够被人灭口的秘密?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所谓的模仿作案。叶徊不是没有怀疑过薛姨娘。
叶徊点点头:“你倒聪明。”她的眼睛红红的,像他小时候养过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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徊哥:这个堂妹真难哄。
辞辞:谁是你堂妹。
第8章 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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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养的兔子足够机敏,希望她也一样。
她胡乱挽成的发式上结着两个对称的小髻,仿佛一对毛茸茸的精怪耳朵。叶徊避开她的眼睛,也不瞒她:“本县心中早已有了怀疑的人选。”
辞辞于是竖起耳朵:“谁,谁啊?”
“这个你不必知道。”叶徊顿了顿,“知道了也是徒添烦恼。”
沈辞辞哦了哦,心头泛起一股浓浓的失望。
这时候,门户外的天悄悄黑了,连累这间屋子也显出黯淡。十二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他手持火种探过去,融融的火苗滋溜一下钻进琉璃制罩子里,在视野亮堂的一瞬发出噼里啪啦的微微声响。
趁着之前光线昏暗,沈辞辞抬起胳膊,胡乱拿袖子抹了抹被泪水浸过的脸蛋。临出门前用心涂了脂粉,妆容花掉的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现下有了这几盏明灯,所作所为皆可落在旁人眼中。她仓促收回手,装作低头把玩衣角的样子。方才闹过一场,回过神来,整颗心便只容得下忐忑了。
小厨娘这副局促模样,叶徊看在眼里,沉默片刻,摇摇头,示意十一寻了块帕子给她。
辞辞道了谢,避到后边认认真真地拭面。她的声音轻轻巧巧地传到前头:“敢问大人,姨娘和翠儿还留在素兰院吗?”
绢纱屏风之后影影绰绰。叶徊背过身,负手道:“她们换了个住处,有人守着,安全得很。”
做戏就要做全套。为了坐实人被劫走的布置,薛姨娘主仆两个自然不能继续留在县衙之中。十一的法子虽然简单粗暴,但勉勉强强也算一条捷径。
那幕后之人如此紧张这位薛氏,正适合下一剂猛药,逼他露出马脚!
辞辞重新挽回少女髻,将耳环正了正,理了理衣裳。转头又想到:“那大人对民女可有安排?”
叶知县知道她在想什么:“薛氏那里有旁人照看。你要做的只是一切如旧,也要有点难过和焦急的样子。切不可叫人觉出不对。”
想了想,又补充:“无事不要出府去。”
三人同行,两位失踪,剩下的那一个么……只要是有心人,必定要从她这里入手的。既然留下这么个破绽,他自是能够在这府中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