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晴,替我跟家里报个信,我得跟着曹县尉他们去凤凰山里剿匪,有段时间不能回了。别叫二老担心。”似乎是有急事,他匆匆交待,闪身而过。
“知道了!俊生哥万事小心!”辞辞赶紧叫他放心。
黄昏时候,雨总算停了,天色依旧阴沉,乌云上方笼了一抹淡淡的橘红色,居然是霞绯。
素兰院里。姨娘站在窗前望了半天,喃喃道:“明日必然是个大晴天。”
“晴天好呀!”翠儿奔过来,倚着窗想要看出些名堂,未果,张口埋怨,“这些天又潮又湿,困在屋里都快发霉了!”
姨娘低头看着她的发旋儿,温柔地笑笑:“出去走走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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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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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果然是个大晴天。
素兰院里那棵极招眼的金桂自秋来攒了一树的繁花,每日开一些落一些,如今更被风雨打落一地。馥郁的香气混在霁日的清新里,过分的甜腻被中和,成为了恰到好处的舒适。
沈辞辞走进来的时候,翠儿正拖着大扫帚在树底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挥着。
薛姨娘坐在对面廊庑下,凝神对着太阳穿针,她郑重地穿了几回都没能得手,焦躁地想要歇一歇,抬头便扫见消极怠工的翠儿。
“快些扫!扫完才能出门玩!”她喊。
地下的翠儿答应一声,果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沈辞辞提步过来,瞥见姨娘手底下那一层鲜亮的香云纱,笑吟吟道:“姨娘又给翠儿做衣裳呢。”她说着,接过针线,轻轻巧巧地叫透明的丝线通过针眼儿,折了个对折,递回去。
姨娘接了,不免艳羡:“年轻就是好。”
辞辞笑笑:“我给姨娘说个穿针的好法子,保管您往后下手比我还快。”
姨娘果然感兴趣,拉着她坐下:“那我倒要好好听听,是什么样的法子?”
辞辞便说法子:“下次您做活时手边备一块黑色的布料,衬着黑布穿白线,真正是眼明手快。”
姨娘听了直夸妙绝:“果真是个好法子!”
又道:“前一阵子得了些好料子,改明儿量了尺寸,也给辞辞做一身新裙子。左右我也没有旁的事。”这最后一句,该是怕她推辞。
辞辞了然,退到姨娘身后,一下一下地给她舒活肩膀:“谢谢姨娘!姨娘想吃什么只管和我说!我可得投桃报李!”
姨娘没忍住笑了:“你这孩子呀……”
天高云淡,阳光明媚。用完朝食,薛姨娘领着辞辞和翠儿两个女孩儿上了马车,由专人护卫着往城外去了。
她们的去处是陈大人停灵的拂泉寺。按常理,家眷该一直伴在那儿的,无奈姨娘经历大悲大痛后身子总不见好,便只能请陈知县生前的书童代为守着。自己偶尔强撑着过来。
拂泉寺是盖来供县里官员家里停灵的,因此除了正日,并没有人来人往的热闹可言。这里的僧人已连续做了二十九天的法事。
姨娘在殿内进了香,退到后头同住持叙话,嘱咐辞辞带着翠儿四下看看,不叫跑远。
沈辞辞领着翠儿跨出大雄宝殿,到台阶下面的池子边上喂锦鲤。因为是雨季,池水涨高许多,鱼儿大都躲在浮萍和碗莲叶底下。翠儿将手头的鱼食撒完了,转到池子背面的喷泉那里,双手合十默念着什么,末了掏枚铜板投进去,得扑通一声。
辞辞被这入水的声音惊动了,扭头笑着问她许了什么愿。翠儿一脸神秘地摇摇头,坚决道:“不能说!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又不忘撺掇她:“辞辞姐也许一个吧。”
“好吧。”沈辞辞依了她,从袖子里摸出一文钱,闭着眼睛,认认真真地许了个愿望。
愿,往后所愿皆能得偿。她可太贪心了。
“辞辞姐,你许了什么愿呀?”翠儿实在好奇。
“嘘,说出来可就不灵了。”辞辞眨眨眼睛,笑眯眯地说。
两个小姑娘笑做一团。
林荫遮挡,阳光不那么刺眼,喷泉哗啦啦地往外淌。辞辞揽着翠儿的肩膀,余光扫见薛姨娘从殿内走出来,于是扯了下翠儿的袖子。两个人止了笑。
哪知姨娘倒不介意,径直走过来:“我也要许一个。”她合着手念了几句,美眸垂下,样子虔诚极了。言毕铜钱入水,又是扑通一声。
翠儿不死心,追着问:“姨娘许了什么愿望?”
姨娘拿帕子掩了笑,老调重弹:“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三个人一起笑了一回。
小沙弥过来请她们到后头的禅房歇息。薛姨娘笑着点点头,对这小师父道了声谢。辞辞便想到,今夜要守灵,她们得在寺里住上一晚,给赵家送信儿的事只能挪到明早回城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