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温和的,一时间让谢如闻眼圈很热,在这之前,她的意识里一直认为,他不是哥哥。
而此刻,她知道,他与白日里的那个一样,都是哥哥。
他说她怕黑,哥哥往日里就是这样叮嘱她的,想到这里,她眼眸里的莹光落下,整个人缩成一团。
——
翌日一早,谢如闻迟迟未起身,她本是装病,如今却是真的病了,昨夜,谢玄烨离开后,她在地道里待了许久。
直至那盏他放在洞口前的烛火熄灭。
地道里终是湿冷的,她染了寒,发了热,一早上大夫来给她开药,昨日谢玄烨对她的嘱咐实在是没用。
她依旧不愿用药。
谢玄烨来到她这里的时候,她正躺在被褥里,面如白纸,很是虚弱,绿竹手中端着药碗立在床边。
谢玄烨垂眸看了眼,从绿竹手中接过:“给我罢。”
他上前一步,坐在了她的榻前,谢如闻本是正躺着的,看到他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哥哥把药放那罢,等会我会喝的。”
谢玄烨有些沉默,许久,他开口:“坐起来,我喂你。”
第25章
谢如闻不吭声, 只侧躺着也不回身来看他,谢玄烨凝眉,开口劝道:“先把药用了, 里面放了好些花蜜,不苦。”
谢如闻眼眸微动, 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不能看到他,一看到他, 她就会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那些旖旎。
让她感到心烦。
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屋内静默了会儿,谢如闻知道,若她不用药,他是不会离开的, 除了对她无男女之情外,哥哥待她, 向来是无微不至。
她在被褥里躺着, 被褥被她轻轻扯动,随后她翻过身来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 从枕上坐起身。
谢玄烨紧蹙的眉舒展开, 冷白指节捏着汤勺舀了药喂给她,他知道,她还在生他的气, 昨夜都未去满月院与他一道用晚食, 他开口道:“你向来喜欢北朝的物件, 后日有北朝使臣来, 随行车队会带来很多稀罕玩物,我让无念都给你送来。”
谢如闻对他点头, 檀口微张,将他喂过来的药都给喝了。
依旧很苦,不过,她不想像以前一样,跟他撒娇讨价还价,只是沉默的喝着他喂过来的药,一滴都不剩。
待一碗汤药喂完,谢玄烨怕她口中苦,又让绿竹端来了蜜饯给她:“含在口中,一会就不苦了。”
他的嗓音依旧温润平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谢如闻对他‘嗯’了声:“哥哥,你去忙你的吧,我没事。”
她相比以前,乖顺许多,谢玄烨垂眸看着她:“躺下歇着罢,我午时再来看你。”他放下手中药碗,高大颀长的身影在谢如闻眼前立起。
他抬步欲走,谢如闻突然又唤住他:“哥哥——”他脚下步子顿住,回过身来,与她那双含情美目相视。
谢如闻抿了抿泛白的唇,许久道:“待我退了热,就去满月院和你一起用晚食,”她垂下眼眸:“让浮生去买些莲蓉糕罢,我想吃了。”
谢玄烨对她颔首:“好。”
谢如闻午后的时候就退了热,只是身上还有些难受,一直用着药,谢玄烨怕她高热反复,就让大夫每隔一个时辰就来看上一回。
直到夜间,也未再起热,他才让大夫去歇下,翌日,他早早起身,又来了上弦院里,彼时,谢如闻还正在睡着。
绿竹就守在榻边,见他走了进来,正欲行礼,谢玄烨示意她不要吵到她。绿竹出了里间,谢玄烨长身玉立站在榻前。
垂眸看着睡梦中的谢如闻。
她的气色明显比昨日好了许多,脸上有了血色,他眉目舒展,心里松下一口气,看着她时,薄唇不觉间勾出笑意。
绿竹出了里间后,径直来了小厨房里,红梅正在煎药,只要谢玄烨在揽月苑里住着,她总是会勤快许多。
浮生和无念也在上弦院里。
浮生看着屋内,轻叹道:“公子在朝中请了假,夜里大夫来禀报后才肯歇下,一大早的又来,怕是日后十五娘嫁给谁,公子都不会放心。”
无念轻笑,拍了拍浮生的肩,又去找景山比试去了。
屋内,谢如闻做了一个不太愉快的梦,与以往不同,以往都是一望无际的江水,让她如陷深渊。这回,她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在哭,哭的撕心裂肺,嗓音是那么的哑,朝她伸出手,对她道:“过来,过来啊,快过来。”
她看不清女人的脸,只看到她的腰间挂着一枚玉佩,与谢玄烨送给她的那只一般无二,上面雕刻着的是时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