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五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袖,哑声道:“主子她,可能就是想换一种活法,仅此而已。”
言五嘴上说着终于把言佩儿送进朝堂里了,大家能消停一天,可真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新皇性子不定,没人知道她是什么脾气,没人知道她对言佩能容忍到什么程度。
言五想,万般皆是命,若言家因言佩获罪,那也是言家应得的!全府上上下下,除了新娶进来的言夫郎,没一个人,有资格埋怨记恨她!
“回去吧。”
言五敢说这话就不怕这些话随风传出去,她早已做下决定,拿命赌大梁气数,赌言家气数。
反正她活一日,就护这个娇气包一日,就这就够了,别的都无所谓。
宫门口,各家马车轿子如言府轿子一般,纷纷离开。
寂静夜色,慢慢安静下来。
跟宫门口相反,皇宫城门内灯火通明。
卯时到,钟声响,宫门开,群臣进。
文武群臣分两行,自行整队,从东西两门进入,踏上金水桥,路过金水河,进入能容纳万人的太和广场。
七阶台阶之上,宫门正中,放着一把偌大的龙椅。
等群臣到了,御前总管李钱高喊,“皇上到——”
梁夏像个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孩,身形清瘦单薄,坐在大大的椅子中。
言佩儿看完,心里感慨,小可怜,跟她一样弱小无助的小可怜。
梁夏,“?”
第029章
梁夏很困, 困到整个人只是眼皮睁开了而已。
她甚至不确定,自己眼皮是真的睁开了吗,所以她抬手摸了摸。
还好, 睁着的, 不然上朝第一天, 新皇坐在龙椅上睡着了可还行。
梁夏抖了抖衣袖, 双手掌心搭在腿面上, 努力睁开眼睛朝下看。
她在看群臣, 群臣也在揣测她。
对于新皇她们到底还是不够熟悉, 不管是脾气秉性还是行事作风, 只能摸个大概, 亦或是连这个大概都是假的。
小皇帝年纪小, 但手段不小,没人敢在这方面看轻她。
群臣之中, 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更是畏惧梁夏,原因无她, 主要是行宫那晚, 她们借着敬酒投靠了梁佩。
虽说都是姓梁, 但此举无异于判主。
大臣惶惶不安, 从昨日到今日心中甚至忐忑, 能不能安心,全看早朝皇上会不会算账了。
李钱高喊,“有事启奏, 无事退朝。”
业务越发熟练了呢。
“皇上,”有大臣出来, 手持玉板,“宗室谋反, 意图逼宫,臣私以为,宗室为首的梁佩罪大恶极,应处以极刑永诀后患,如今只关在永安巷,罚的未免太轻了。”
别的宗室可以关在永安巷,让她们永无天日不能再出来,可梁佩不行。
朝臣跟宗室向来不合,如今宗室倒台,她们不上去补刀都对不起这么些年跟宗室斗智斗勇的自己。
“皇上,臣不这么觉得,宗室虽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可我皇刚刚继位,若是手段过于狠厉,怕是会留下暴政的形象。”
今日这事,杀不杀梁佩只是个引子,梁佩就是鸡,杀她是想给猴看。
谁是猴呢,那晚投诚梁佩的人就是猴。
有朝臣想借着这个机会,铲除异己。
可那晚投向梁佩的人不在少数,要真是清算起来,怕是要换半个朝堂。
到时候各职各位都缺人手,朝堂如何运行下去,而且春闱在即,正是里里外外用人的时候,实在不适合大开杀戒。
梁夏心里有主意,听完双方意见,温声开口做出决定,“母皇还未入陵,见血属实不好,这事且先等等,等先皇下葬后再议。”
这个理由,群臣无法反驳。
此事压下,不少大臣偷偷舒了口气,本来绷直的脊背都跟着放松不少。
皇上没对宗室大开杀戒,说明也不会对她们赶尽杀绝。
宗室的事情,言佩儿都不知道,她也没去打听过,毕竟向来都是别人把消息喂到她耳朵边,还没有她主动去问消息的。
她觉得自己之所以没听说,可能是,……不重要叭。
言佩儿有点冷,手里拿的这个玉板也是凉冰冰的,半年前她上朝的时候还是秋季,站在广场上,晨风一吹,别提多舒服了,可现在正值正月,寒风一吹,当场去世。
“大人。”
廉鹤就站在言佩儿身边,轻声喊她。
言佩儿下巴缩在官袍里,整个人头压得很低,恨不得就地睡过去,听见声音这才一脸茫然地侧头,“嗯?”
眼神清澈,困顿中透着一丝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