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但你居然还附和了我。”
贺枕流:“……”
“怎么,我杀了人你也想做我的从犯?”
“……”
黑发青年心想从两小时前开始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听他使唤了。嘴还能说话都算是一个医学奇迹。
为了避免自己继续附和,贺枕流干脆闭嘴了。
低下头,老老实实给她涂药。
少女身上的伤大多数是擦伤,看上去可怖,但其实没什么大碍。
重点是手心的贯穿伤。
之前在教堂,他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受伤了。
教堂火舌飞溅的高台旁,门被他撞开,而她半跪倒在地上,一只手死死按着一个人,另一只手里,紧紧地攥着一片酒瓶碎片。
听到声响,她向他看来。
玻璃碎片的锋利边缘,嵌入手心,殷红的血顺着淌下,一滴一滴,滴落到她的大腿上,绽开血花。她浑然不觉一样。
只第一眼,贺枕流就认出了她。
精致的脸,毫无情绪微微上挑的黑眸,披肩而下的黑发。
就算这么狼狈,也依然看上去冷静。
她看到他,微微喘着气,笑了下:
“——你是来帮谁的?”
而她手里玻璃碎片,刚刚正扎进另一个人的眼睛里。
……
深夜的客卧里安静。明亮的灯被开着,窗户开了条缝,窗帘被吹起一角。
贺枕流低着头处理伤口,手下动作放得很轻。挑玻璃碎片需要格外小心,台灯的灯光下。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医用棉球擦到掌心的一处血痕时,他听到她轻轻“嘶”了一声。
贺枕流一僵,低沉嗓音出口:“……疼?”
“嗯,疼。”她承认地毫不犹豫。
“……抱歉,”
贺枕流脑内一片空白,手忙脚乱地换了个棉球,又沾了碘酒,给她重新消毒。
“抱歉,我、咳……”贺大少爷难得卡壳,“我平常处理这些伤口都还挺熟练的,算是日常技能了,今、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我有点……”
有点脑子不在自己身上。
黑发青年努力定了定神,努力不去想脑子在谁身上,这才又专心捧着她的手给她处理。
贺枕流,冷静点。
接触她的手他也很克制,几乎只用手指的指腹撑着固定她的手,掌心都悬空,没有皮肤接触。
这样很麻烦,但会更少地碰到她。
“为什么要这样?”
“什么?”
“这样托着拿我的手。不想碰到我吗?”
“……”见她看过来,贺枕流咳嗽了声,故作镇静道,
“我担心你……呃,会感觉不太舒服。”
“毕竟a、ao授受不亲。”
空气陡然凝固了一丝。
少女顿了下,黑眸里掠过一丝凝重。
“a……”
她的目光从两人悬空相贴的手上,慢慢地,移到了他的脸上,反复打量。
然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眼神。
“o……”
她点头了。
“噢,还挺合理。”
贺枕流没听清:“……嗯?”
“没什么。”她接受了,又点点头说,流露出一丝柔和,“谢谢你收留我,这么大晚上,对你来说应该不太容易。“
“都是小事。”
“放心,我现在虽然受伤了,但是腺体很稳定。”
“……啊,噢。”
“但说实话,比起其他人,你还挺高的,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
贺枕流手顿了下,他现在也没反应过来了。
她说他高。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夸他?
贺枕流抬起头,狐疑地跟她对视。
但她的目光很平静,撞上他看过来的目光,还堪堪停顿了一秒,用安慰的口吻说了一句,
“当然,高也很不错。”
完好的那只手,还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兹鼓励。
贺枕流:“?”
Alpha长得本来就高大,这算什么优点?
难道是她最近接触的alpha都不那么高?
在这一秒,贺枕流脑海里突然想起了路闻说过的话:“——你没听过罗简安吗?她们这个关系,应该至少是炮友!”
……
那个女a,他们俩交过手,的确比自己矮上一点。
贺枕流沉默了两秒,拳攥紧一秒,花了一秒接受了。
他愤愤低头继续给她包扎。
黑发青年漂亮的脸庞垂着,眼睫在脸上洒下一片阴影。
他装作不在意,但嘴里郑重道:“嗯,我也觉得高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