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的另一个角落是高高堆起的白骨，荼兽身旁是半个不明生物的尸体，即便是半个，也比如今的荼兽大了十倍不止。
秦澈不屑的嗤笑一声：“我也能。”
“……？”江野抬眸看向身旁的美人鱼，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攀比的。
秦澈得意勾勾唇角：“我十三岁的时候，有两条鲨鱼不知死活的挑衅我——”
稍稍顿了顿，他伸手比划了个很大的鲨鱼。
“可不是鲨鱼幼崽，那两条都大得很，但最后还是被我轻松反杀。”
“我把两条死了的鲨鱼拖到最热闹繁华的地段，当着众人的面，从天亮吃到天黑，吃了个干净。”
江野：……听起来好血腥。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要专门拖到人多的地方，也不搞不懂话语里的炫耀得意从何而来。
但秦澈的眼神表情，都写满了‘快夸我快夸我’。
“真厉害。”
他不太会说好听的话，磕磕巴巴的吐出几个夸赞的字眼，踮起脚，抬手揉了揉美人鱼的头。
听到赞扬的荼兽白去一眼，眼神尽是幽怨羡慕。
它看到人类模样的男子神情温柔，看到凶狠暴戾的美人鱼收起尖牙利爪，乖顺的将头低下些，方便男子去摸。
‘好酸好酸好酸好酸好酸好酸！！’
荼兽恨不能咬断笼子铁栏，扑过去把这俩人强行分开，一个踹到海洋最南边，一个踹到最北边。
理智让它压下怒火，它用力啃了一口旁侧的尸体，怒目圆睁的嚼着。
“嘎吱”、“嘎吱”的声音回荡在水牢。
江野侧目看去，亲眼目睹这般血腥场面，心底不禁生出几分不寒而栗的恐惧。
忽的。
一只手覆在他眼前，遮住他的视线。
他的唇被人很轻的吻了吻。
耳畔是秦澈的声音：“别管它，它敏感期。”
荼兽：……？
‘啊啊啊啊啊啊啊！！’
“嘎吱！”
“嘎吱！”
它嚼骨头嚼得更用力、更大声了。
-
离开水牢。
秦澈带江野在海底来回转着，看了漂亮的鱼群，看了透红的珊瑚，回去的路上还看到一艘废弃损坏的轮船，船的表面被藻类覆盖。
随后去了王宫旁的一片空白。
江野睁眼醒来的地方。
秦澈游到一块岩石旁边，抬手拍了拍，很快，就有一个泡泡从岩石的缝隙中吐出。
江野惊讶的走过去：“这是什么原理？”
“你想在泡泡里待着的时候，就可以过来拍一拍，没反应的时候你就用力些，就像这样——”秦澈一边说着，一边又拍了一下。
又有一个泡泡飘出。
泡泡刚飘出的时候跟拳头大小差不多，渐渐越变越大，向上飘去。
秦澈指尖一碰，泡泡瞬间碎成虚影，融进海水。
“我以前闲得无聊的时候，就喜欢玩这个。”主要是也没有别的什么可以玩。
“以前……”
江野暗自喃喃着这两个字眼。
他想起秦澈说，小时候被关在一个没有人的空地。他重新打量四周，轻声问：“你小时候待着的地方，就是这里吗？”
“嗯。”
“待了多久？”
“十二年。”
秦澈十三岁的时候被放出来。
那时候新一任海神还没树立什么威信，海洋里的生物不尊重他，也不尊重他舅舅，时而在背后议论着，为此，他跟人打了不少架。
俗话说臭名远扬，刚放出来不到半个月，他的名声和事迹就传遍整个海洋。
他被关起来的十二年没吃什么好东西，别说什么营养，能吃饱饭都算是奢望。
十三岁的秦澈看起来瘦小孱弱，任何生物看到他，都有打赢的信心。
那些比他身形大不少的，更是嚣张得很。
不过，自从他当众生吃了两条鲨鱼后，就再没人敢挑衅嘲讽他了。
“为什么……会那么久？”江野不明白。
他跟着秦澈这么一路转下来，海洋的所有生物都对秦澈很尊重、敬畏。
秦澈沉默两秒，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算是——人质？”
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贴合的词汇。
江野一怔：“人质？”
“在秦牧成为合格的海神之前，在秦牧彻底蜕变为海神之前，我需要一直待在这里。”秦澈轻声笑笑，蓝色的眼眸浮动着水光。
“这不就是跟人质差不多嘛。”
用他，来逼迫秦牧。
前几任海神在成为海神之前，最快的也耗费了半百年的时间，秦牧只用了十二年。
海面冰霜缓缓融化。
海底的气温开始回归正常。
感受到这一变化的海洋生物纷纷抬头向上望去，诸多视线交织处。
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携着浅浅的金色光辉，如神祇般从海面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