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凤仪殿的两旁宫墙是冗长又高大,江沅好似走不出尽头。
不知道用了多少时辰,大雪几乎将整个朝阳宫变成了迷宫,最终还是由一名路过的小太监领着到了凤仪殿。
那宫殿两旁的新亮红绸,婢女们还未来得及全部换下,仅留零星挂于枝头,远远看去就像几支“招魂幡”。
昨日的喜庆场景仍历历在目,却又恍如隔世。
“沅娘娘,皇后娘娘请你进去。”
门口的婢女见江沅驻足不前,只能“善意”催促。
若再不把“出气”对象带到,恐怕自己要沦为皇后娘娘的出气筒。
刚刚在凤仪殿,皇后娘娘痛失侄女,心情悲伤至极点,把殿内的能碎的物件通通砸了个遍,嘴里还絮絮叨叨。
“一定是那个低贱的捕鲛人做的局!我那苦命的娇娇,就这样稀里糊涂送了命!我一定会让她加倍偿还!”
那婢女回想起今日皇后疯癫的模样,不禁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寒风一吹,刺骨的凉直扎脊椎骨。
“皇后娘娘,沅娘娘带到。”
通传完毕,婢女三两步后退着离开了,为防止殿内灌风,走时还“贴心”地关上门。
此时殿内只有皇后与江沅二人。
江沅正张望四处找人,王皇后便负手从那副黑漆葵纹屏风后钻了出来…着实自己被惊着了。
尤其刚露面,那阴鹜的杏眼微眯,带着上位者的威压,目光锐利如刀。
王皇后原本想着,见到江沅必须得加些莫须有的指责。
可见台阶下的人,双膝跪地,身子微微前屈,行了半叩礼。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江沅今日戴着白绉纱金梁冠及头面,着因红遍地金妆花补子袄,蓝色妆花织金裙,丁香色膝盖裤,老鸦色遍地金平底鞋,整个一声丧服,让王皇后无从挑错。
王皇后只得不情愿的乜着她,冷哼地让她平身。
没有赐座,一场变相地“严刑拷打”开始了。
皇后位居高座,气定神闲地举起茶盅,抿了几口,分明笑着,眸中却只有痛色。
“江沅!我今日召你前来,想必你也知晓是为何。”
江沅没有答话,只见她挺立了身姿,微微仰头,眼神没有躲避,应上皇后的眸子中透露出一丝坚定的信念。
“你我二人也算是朝阳宫中的老人,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本宫也并未刁难你。偶生些许摩擦和误会,也不足为宫中异事。只是…”
王皇后瞬间紧拧眉心,语调一转,语含忿恨,表情狰狞道。
“这一次…你触碰了本宫的底线!”
江沅倏的觉得眼前的压迫感十足,微微抬首,便见王皇后慢慢走下台阶,眼神锁着自己。
耳边传来声音冰凉。
“我且问你,娇娇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这句问话从皇后的口中说出,使江沅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禁瞳孔微微一震。
“皇后娘娘…这是…从何说起?”
鹿眼朦胧,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王家贵女突犯心悸,臣妾并未在场。”
江沅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地回道。
王萱娇之死,整件事自己都未曾参与其中,王皇后这招“贼喊捉贼”怕是要落空了。
“哦?你并未在场。唔…试问贵妃想鲨一个人,需要自己亲自去动手吗?”
王皇后背在身后的手指不自然地收紧,围着江沅来回踱步,上下打量着,不放过眼前人的任何一个动作或者微表情。
江沅被王皇后强加了这一套“强|盗理论,一时间无从反驳,良久气结。
紧接着江沅猛地后退两步,逃出了王皇后的“狩猎圈“。
但仍旧尊卑地垂首,眼睫也垂着,扯了下唇角,一字一句地不甘回怼道。
“试问欲加一个犯罪名头,需要找莫须有的借口吗?”
…
“江沅…你牙尖嘴利得很呐!我娇儿看错了人,居然把你这样的蛇蝎当心腹!”
王皇后杏眼回瞪着她,精致的眉眼染了怒气,停步立于她跟前,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真是好笑!王家贵女之死,不去查她的娘家和夫家,反而追着一个不相干的人逼供半日。皇后娘娘您是想屈打成招吗?”
江沅谦卑垂首,双手交叉紧握,时不时地摩挲着手腕处的珠串,努力地使自己保持镇静。
“我家娇娇从小冰雪聪明,身边的人无不欢喜她,她那么天真纯良,怎会结仇?”
“皇后娘娘,您也说了,贵女她纯良,那怎会与我结仇?”
江沅简直要被气笑了!她坦然迎上了王皇后的目光,坚决地近乎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