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年才觉醒异能的,老家爸妈和妹妹都死了,只剩我一个。他就把我接到这儿来生活,顺便帮他出任务喽。”
周夜声一怔,语气缓了些,问他,“你们都在这里工作,不用回避亲属关系么?”
“诶呀,现在缺人手缺得很,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封春说,“你看,不是连你们两个都给招进来了吗……你的脸怎么了?”
虞晓眨了眨眼,脸颊上泛起一层珠光般的细闪,“渴了。”
走廊里就有自动贩卖机。封春闻言跑去买了三瓶柠檬水,慷慨地请两人喝,“海盐味儿的,是你家乡的味道。”
虞晓观察他的动作,把自动贩卖机的操作步骤记在心里。
要喝水了才想起来,早上被异管院带走时他的玻璃水壶又落在教室里了。两人告辞回学校,路上他把瓶子里的饮料喝光,转头看了看,趁没人注意一口把塑料瓶吃掉。
周夜声来不及阻止,无奈道,“不用吃,这种材料在陆地上是可以降解的。”
他已经在盯周夜声手里的水瓶,闻言才放心,“喔。”
塑料并不好吃。若非必须,他也不乐意委屈自己的身体去分解它。
周夜声离开后,课堂也自动取消了。教室里早已没有学生,他的水壶就放在座位上,甚至没人敢挪一下位置。
虞晓拎起水壶背在身上,“去吃饭喽。”
他已经把学校里四座食堂的位置都记住了,连招牌菜单都知道,每天根据不同的兴趣去不同的食堂,无所谓远近,想吃就去。
周夜声本来从不这样。
住在学校的六年里,他都是下课后直接去离教学楼最近的食堂,找人少的窗口,无所谓吃什么。
他从未提起过。每每跟这只鱼一起绕过半个校园去吃午餐,有很多食物其实他也是第一次吃。
在看着虞晓仔细品尝每一道小菜时,他渐渐意识到,进食不只是生理需求,也是一种精神休息。
偶尔还觉得不可思议。
这只鱼上岸才多久,却已经比他还会享受人类生活。有些东西真是天生就刻在骨子里的。
虞晓忽然停住,一只手抓住水壶背带,纠结地望向落后他半步的周夜声。
周夜声回过神问他,“怎么了?”
他摘下水壶,递给周夜声,“给你背。”
他觉得今天自己衣服的颜色不太配这条彩虹背带,在周夜声身上比较合适,摘下来想挂到他脖子上。
回家路上偶尔帮他背一下倒是没什么,但要去吃饭,中午的食堂里该有多少人啊。
周夜声不乐意,左躲右躲,十分抗拒地往前跑,精准闪避他的动作。
虞晓坚持不懈地在后面追,伸出的手上握着风中飘摇的水壶,“给你背!”
“不背!”
“你背!”
“你自己背!”
“……”
他们旁若无人地边追边闹。站在楼上看,跑出了一条快乐的S形路线。
虞桦英站在办公室门前,沉默地俯瞰校道上两人的身影。
周夜声先妥协,不情不愿地低下头,让那条彩虹背带挂在自己脖子上。
因为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在校道上追逐打闹也很不符合他平时高冷教授的人设。
虞晓却还没有松开手,顺势往前走了两步。他被扯得跟着往前,感觉像被套了条遛狗绳,恼羞成怒,“你别得寸进尺啊。”
看他要生气,虞晓立刻摆出笑脸,低头让那条背带也套在自己脖子上,乖巧道,“不生气。一起背。”
“……”
更奇怪了。
周夜声哑口无言,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可真是……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啊。”
虞晓真诚地说,“午饭,和你。”
“……”
明明是想说“和你一起吃午饭”吧。
可是改变了语序,又分开成两个并列的词语,就显得他很重要。和美食一般重要。
周夜声叹一口气,把他那头的水壶摘下来,斜挂到自己身上,又抬手抚顺了他被背带蹭毛躁的头发,“走吧,糖醋肉要卖光了。”
“喔。”
优点是很听得进劝。虞晓不再继续闹他了,脚步明显加快。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校道的尽头。
虞桦英又站了一会儿,出神地望着校道尽头处喷泉池中央的科考船雕像,许久才收回视线,转身进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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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学期周夜声带了两门研究生课程。如果不算上再一次为申请研究所准备材料的工程量,其实并不算很忙。
他递交给HIC的申请材料已经是最顶尖的学术能力的证明,这样都被驳回,理论上说不太通。努力申请到现在,也确实应该考虑下别的原因了。
周夜声不止一次地想过,会不会因为他的生母曾经在研究所任职,由于他们直系血亲的母子关系才不予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