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夫把完脉后神情凝重,他站起身来环视一周解释道:“诸位街坊邻居,劳烦大家把这块地腾出来些,你们这样挤在此处实在是不利于老夫给这位夫人诊治。
乘着众人四散开来的空隙,沈大夫忙走到蹲在地上的姑娘身边,低声询问:“屏姑娘,你看这病症该怎么治?”
不等屏凡说话,他又道:“这妇人是惊厥气急攻心之症,且病症凶险。我会的都是些治疗头疼脑热的方子,你交给我的那几剂药方也没有医治这种病症的。”
“这模样的,我可治不了。”沈大夫顶着围观人群的目光,只感觉脸上一阵滚烫。
今日本是去给一个病人复诊,恰好屏姑娘也来了药铺便与他一同前去。
岂料回药铺时半路遇见刚才那个引路的小子,他只说有个昏过去的妇人让他给看看,没说这妇人病的如此厉害,更没说大庭广众之下治病呀。
天地良心,他沈大夫到底有几斤几两除了天知地知就剩眼前的屏姑娘最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屏凡写完最后几个字,把纸张拿起来轻轻抖了抖递给了沈大夫:“师傅莫急,你只管写个普通的苏厥醒神的方子就行。”
一听‘师傅’二字,沈大夫才勉强稳了稳心神。
这是屏姑娘和他商量好的说辞,若是万不得已需要屏姑娘出手时,便与他师徒相称。
“就这样?”只写个普通药方吗?沈大夫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妇人有些不放心。
“就这样。”
屏凡不管神情呆愣的沈大夫,她拿过药箱向妇人走去。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圆筒状的布包和一小罐酒,打开布包只见其中插着一排大小不一粗细不同的银针。
她把酒倒在翻过来的罐盖中,抽出几根银针浸泡在酒里,几个呼吸后便拿出一根银针往妇人的人中处扎去。
“给老子住手!”怒喝声从背后传来,惊的屏凡差点没拿稳手中的针。
屏凡皱了皱眉不理会身后来人,毫不迟疑地把银针扎入了妇人的人中处,接着迅速把剩下的针依次扎入妇人的中指末端和虎口处,手指轻轻地捏住银针的顶端,揉搓着朝左边旋转。
不过转了几转便从背后伸出来一双肥腻湿滑的手牢牢地扣住了屏凡的手腕,“老子让你住手,你没听见吗?”
来人一副五大三粗的相貌,浑身散发着一股油腻的血腥味。
不待屏凡说话,沈大夫已经跑了过来。
“周屠夫,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徒弟!”
这人正是躺在地上妇人的丈夫周屠夫,靠着一把子蛮力把猪肉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却也是个出了名的浑人,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今日他们夫妇二人为了些琐事吵了起来,那妇人一时气不过才昏厥倒地。
“我道他们请了哪个大夫来,原来请的是你。”周屠夫对沈大夫很是不屑,把屏凡的手狠狠一甩,作势就要去拔妇人身上的银针。
“住手!”屏凡眼看这莽汉伸手就去拔针,心中骇然。行针最忌中途打断,何况周屠夫这手劲下去,若拔针中途有个好歹岂不是耽搁了医治妇人的最佳时机。
说罢,屏凡捏起罐盖里的一根银针,又快又狠地扎向周屠夫的手臂。
“嗷—”周屠夫的手吃痛地缩了回去。
他并未想到眼前这个长相普通,身量纤细的女子竟敢用针扎他,这一缩连带着他前倾的身体也歪歪扭扭,脚下踉跄几步,不知踩到什么东西,将将和跑过来的沈大夫擦肩而过仰面倒了下去。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周屠夫高壮的身躯轰然倒地,都睁大双眼往后倒退一步。
沈大夫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惊恐地看向屏凡:“......”屏姑娘,好本事!
屏凡:“......”
“他娘的,你竟敢扎老子,老子今天非宰了你。”屏凡扎那一下只想让周屠夫吃痛放手,并未伤到要害。
周屠夫当众出丑,脸皮涨得通红,当下缓过劲来狠戾地看着屏凡。
屏凡也毫不示弱地挺直脊背,手中捏起罐盖中剩下的银针,“你大可试一试!”
沈大夫眼看架势不对,忙走到屏凡身前张开手臂拦着,就怕周屠夫这浑人突然暴起当街打人。若是屏凡那纤细的身板交待在这,他可没地方发财去,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周屠夫虽放出狠话,到底忌惮屏凡手中的银针。
看着沈大夫像老鸡护崽般挡在屏凡身前,嗤笑道:“姓沈的,你先前不过就是个走街串巷的药铺郎中。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得了几张好方子,还真把自己当成神医了。”
“别人信你,我可不信你。”
周屠夫越说越来劲,他向着众人高声吼道:“这姓沈的,就是个江湖骗子。他自己都没什么医术,哪来的什么狗屁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