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秋鹜听罢只笑着摇摇头,她虽感慨但并不伤心。
每个人自生来便背负着各自的使命。时也,命也,万事万物自古便是有聚有散有始有终,遑论她二人的姊妹之谊。
更何况,她身后背负着魏家满门的血和泪,这才是她当下最为上心的事。
安秋鹜转头揶揄地看着她,“琥珀,等哪日你出嫁时,在你姑娘我面前可别哭鼻子。”
琥珀本想着安慰自家姑娘,没想到姑娘却好心情的开起玩笑。放心之余她也红了脸娇羞地低下头,“姑娘可别拿我取笑。”
安秋鹜瞧着琥珀的样子也稀奇,正想再逗笑几句,却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
转过身正要瞧清楚,鼻尖却将将抵在一个人的胸前。安秋鹜警惕地向后退去,才看清来人的样貌。
正是今日祖父招待的赫廷!
“见过二姑娘,老奴奉侯爷之命送这位先生出府。”
给赫廷领路的正是诚阳侯身边的老仆,他见刚才身边这人差点撞上安秋鹜,怕惊扰到这位小主子,只得先出声说明去意。
赫廷依旧如初见时那般昂首朗阔站在面前,即使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的短打却依旧让人难以忽视那身沉静如水的气度。
像涓涓细流终是汇聚成一湾汪洋,虽无声静谧但力量磅礴。
只是此刻这湾‘汪洋’扑面而来的酒味让安秋鹜略感不适,他脸颊泛红,连那如墨的眸光都泛起一丝迷离。
安秋鹜暗自撇嘴,每次见他都没好事,不知与祖父喝了多少酒才能喝成这样。
“姑娘见谅,是在下唐突了。”穆晋安极为上道的行了一礼,他也没想到会在出府的路上遇到这位二姑娘,还险些与她撞上。
他虽喝了酒,但灵台还算清明,自是要给安秋鹜赔礼道歉的。
安秋鹜虚虚回礼道:“无妨,先生不用介怀。”
说完便领着琥珀从容离去,经过他身旁时一股异香伴着酒气飘过鼻间。
安秋鹜走了几步驻足回头看,恰好那人也微微偏过头,二人似有似无的对视一眼又收回目光。
她又闻到了那股似曾相识的香气,到底在哪闻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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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赫廷,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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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轱辘有节奏地滚过青石路,朝着夜暮深处行去。
“姑娘,你今日说的话,安姑娘当真能明白你的用意吗?”
蔡嘉懿紧闭双眼神色恹恹地靠在马车内,贴身婢女沁芳拿着小锤轻轻地给她敲着腿。
一下两下三下...
一锤接着一锤不仅敲在她的腿上,也落在了她的心上。
“谁知道呢。”
“秋鹜那么聪明,总会想明白的...”
蔡嘉懿低声喃喃自语,像是说给沁芳听,又像是说给自己。
一个手握重兵的昭毅将军府穆家,一个皇亲国戚的诚阳侯府安家;一个兵权一个君恩,任谁都不敢把这两家想到一块。
若不是那日她去父亲的书房送东西,恰好听到了父亲与她未来夫婿怀王的谈话,她也不会想到这世上会有人把‘谋算’二字用在结两姓之好的婚姻大事上。
她与怀王是亲梅竹马的情分,再加上太师府本就更亲近怀王,以她的婚事谋求蔡家百年基业,这是最好也最稳妥的一条路。
可安秋鹜不一样,她是诚阳侯府最小的姑娘,是诚阳侯世子的掌上明珠,她怎么能又怎么可以嫁给穆晋安那个杀人如麻的魔头。
偷听到那日书房的谈话后,蔡嘉懿一直有些揣揣不安,始终没想明白这场关于姻亲的‘计谋’要怎样实施。直到昨日听说大都督夫人接了她生日宴的帖子,蔡嘉懿才恍然大悟,父亲与怀王的手早就伸向了将军府,伸向了那位彪悍的大都督夫人。
她的生日宴少谁都不会少了安秋骛,即使大都督夫人一反常态地参加宴会,又会有谁把这二人联系起来。
蔡嘉懿揉了揉眉心,只觉得疲累。
一边是自己未来的夫君,一边是自己最好的姐妹,她没有办法抉择,只能借今日送请帖隐晦地对安秋鹜提醒一二。
她表现地那么反常,秋鹜会明白的。
“沁芳,回府后你去趟母亲那,把今日秋鹜说的男宾席位隔开的法子说给母亲。就说是我说的,这法子甚好‘里子面子’都可顾全。”
太师府的确有些犯难,既想达成目的又想不被人起疑,自然越是做出一副害怕大都督夫人与怀王相见的样子,越是让人放心。
马车缓缓而行,车内无人说话,只听见小锤捶腿的‘嗒嗒’声。
蔡嘉懿紧闭双眼,眉心紧蹙,朦胧间只觉自己回到了十岁那年,她跟着母亲去诚阳侯府做客。秋霜阁的假山上比她矮了半头的小姑娘嬉笑地向她招手,甜甜地喊着‘嘉懿姐姐,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