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正面回答,可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安秋鹜与穆晋安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和震惊。
疑惑这人和鞑靼族到底有什么交易,震惊于这人儒雅的外皮下到底包藏着一颗怎样的祸心。
穆晋安问:“什么天价的买卖?”
斋顿搓着手,粗壮有力的手臂环在胸前,他不急,就像垂钓的老翁一般悠闲,“大将军,要想知道上一笔买卖,就得用另外一笔买卖来换。”
眼前这人和鞑靼其他人并不相像,或许外貌可以继承,但心智不知强出多少。
穆晋安不想和他打哑谜,“可以说说,你想与我做一笔什么买卖?”
斋顿觑他一眼,见他不似玩笑,才从怀中掏出一张破旧的羊皮地图来。
地图上的路线和字迹还算清晰可辨,从西北关外到一望无际的荒原,此去多少里路分布着哪些部族,鞑靼一族如今又占据着多少土地一目了然,就连兵力分布也记载详细。
有些笔墨鲜艳用看不懂的鞑靼文标记,应该是近期才写上去的,但数字还是能大致明白一二。
安秋鹜半开着玩笑,“你倒是胆子大,如此清楚明了,也不怕西北军攻进你们王庭杀了你阿爹。”
斋顿不以为意,他指着整个关外的兵力分布自信地说道:“不怕,既然要做生意自然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我虽信西北军骁勇,但关外毕竟是我们的地盘,若真有那么容易攻下中原这么多年早就拿下了,战事一起粮草军械军饷都是重中之重...”他看一眼穆晋安其中深意不言而喻,“据我所知,如今永宁的那位皇帝好像并不怎么在乎西北将士们这些必要的补给。”
想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靖康帝做的这些好事,让人不耻。
穆晋安没有什么表情,他已经习惯了,而鞑靼作为他们的老对手,也正是瞧明白这一点,这次才能出其不意攻下秋山道。
他仔细瞧着羊皮地图,面上淡淡道:“你们有这个自信,大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率领西北军直捣王庭,你别忘了靖康十年我带着亲随五千人闯入你二叔的营帐,亲自斩下他的首级,迫使你阿爹斋索陀不得不往荒原深处迁移王庭。”
斋顿一噎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那事他听阿爹说过,每次讲起阿爹面上都难掩惊惧。
正因如此,他们其实有六七年没有犯过边了,若不是年前那人又找上阿爹还蛊惑他大哥...
“咱们还是...说正事,说正事。”
“洗耳恭听。”
斋顿一指西北关内这片空白的区域,倒掉的鹰眼死死盯住那块地,哪里再往里走就是以秋山道为界,永宁的疆土。
“我可以召回三关内的图塔,并且与你们永宁的皇帝签订协议,二十年内不犯西北边境。”
穆晋安拢在袖中的双手一紧,“条件是?”
“我需要你支持我坐上族长之位。”
说到此处斋顿眼中迸出奇异的光彩,都说眼睛能映照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这话不假。
穆晋安平静道:“据我所知斋索陀最喜欢的儿子就是你,你只要不犯什么大错,族长之位自然是你的,何需我帮你。”
斋顿摆手,他年轻的面庞渐起一股不符合年纪的疲惫,“阿爹儿子太多了,论长幼轮不到我,论勇猛我也不是最强的,论阿娘...我阿娘只是个普通牧民的女儿;阿爹年纪大了,许多事偏听偏信,若是哥哥们坐上族长之位,我和阿娘必定没有活路。”
争来争去,迟早会兄弟间兵戎相见,血流成河。
穆晋安好笑,“如此说,我更不会帮你了,只要你阿爹一死,你们兄弟互相倾轧,等鞑靼一族血流成河那日,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斋索陀当年就是因为与兄弟争族长之位,大打出手,让西北得以喘息之机,西北的边防才休养生息,稳固了下来。
安秋鹜也不解地看向斋顿,于公于私站在永宁和西北军的角度来说,确实如此。
斋顿没有因他的笑恼怒,反而认真起来,“若是一年前,我也是如此想的。我势薄,能依靠的除了即将与我成婚的耶里一族便是我自己的亲卫,再怎么幻想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西北军。年前,有人联系我阿爹做了一笔交易,当时我大哥也在帐中,阿爹本不同意,是大哥劝阿爹答应那人,如此我便明白或许穆大将军你亦或者未来的永宁皇帝将会是我最大的盟友。”
兜兜转转问题还是出在那人与耶索托做的交易上。
“现在你总可以说,到底是什么交易了吧。”
斋顿眼神在他二人面上流转,“那人欲以半壁永宁江山为筹,邀我阿爹做一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