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拉西扯一番又说了几个不打紧的笑话,乐呵呵地把今晚的事揭了过去。
等王嬷嬷看着安秋鹜睡下后才下了秋霜阁,回主院去了。
夜愈发深了,明朗的圆月也被大片的乌云遮住。
秋霜阁二楼的窗户大开,屋中并未点灯,安秋鹜还是披着那身蔚蓝色大氅施施然利于窗前。
从窗子看出去,侯府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少有的点点光亮也不停地移来移去,那是护院手中的灯笼。
“皎月,若我今日没有及时回来,你打算怎么做?”安秋鹜说话依然轻轻柔柔,但比晚间与王嬷嬷说话时更爽利。
“放倒,等姑娘回来。”
“噗呲——”安秋鹜虽然猜到了,但听皎月这么脆声声地说出来还是有些忍俊不禁。
“皎月,我就说应该照着我的脸再做张面具,保不齐哪天就能用上。”安秋鹜指了指自己手中捏着的面具,双手扯着往自己脸上比划着。
虽然面具没有平展地贴在脸上,透过脸型和眉眼还是看得出来这张面具正是‘屏凡’的脸。
没错!
安秋鹜带上面具是相貌平平的屏凡,取下面具是容色艳丽的侯府二姑娘。
‘屏凡’与‘安秋鹜’是同一人!
皎月撇了撇嘴,脸色依旧冷着。
“姑娘,这面具在黑市又贵又难做。”
“姑娘给钱,婢子去做。”
得!她还能说什么。虽然侯府不差钱,但‘屏凡’做的那些事没有一件能拿到明面上来。安秋鹜有钱,但侯府的钱不能花在屏凡身上。
“琥珀有问你什么吗?”
“她聪明,没问。”
倒也是,每次她晚上出去时,皎月就打晕琥珀,装作在屋里陪她看书。只是之前总能在王嬷嬷过来之前回来,自然也就早早地叫醒了琥珀。
这种情况多来几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能察觉出有异。何况善于察言观色的琥珀。
安秋鹜伸手掩住嘴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
皎月无声退了出去。
安秋鹜躺在床上想着明日的请安不觉有些头痛,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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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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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帷幔垂地,床榻深处的女子紧紧皱着眉,神情痛苦。
梦里一个小小的女孩跪在蒲团上,懵懂地看着上首像一座小山似的祖宗牌位。
“魏乙,她是个女娃,你把她带进祠堂干什么?”
“叔公容禀,侄子想让这孩子继承魏家金针之术。”
“荒唐!哪有女孩行医的道理,你还是趁早让你媳妇再生一个男孩继承家学才是正理!”
......
说话声远去,有一双温暖的手轻柔地抚着女孩的发顶。
“记住,一定要保管好《金针要术》。这是咋们魏家的根,是父亲的毕生所学。”
“无论何时都要记住自己是魏家人。要把行医济世牢记于心。”
有人如是说道。
女孩不知道话中含义,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供桌上放在祭品盘中的水果。她伸手扯扯旁边父亲的衣摆,想让父亲给她拿个果子吃。
扯了半天都没有得到父亲的回应,女孩不解地仰头向旁边看。旁边哪还有父亲的身影,只有密密麻麻的人群。
“午时已到,斩!”有一道声音穿过人群传到女孩耳边。
女孩好奇地转过身去,只见高高的木台上跪着一排穿白衣的人,打头那两人女孩认识,一个是刚才和她说话的父亲,另外一个是晨间给她梳头的母亲。
‘咔嚓——’大刀斩下。女孩伸出的双手和扬起的笑脸都定格在鲜血喷涌的瞬间。
“父亲!”
安秋鹜猛地从床上坐起。她睁着双眼惊恐地看着前方,好一会才看清自己身处何地。
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安秋骛心有余悸地披衣下床。
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些梦了,久到她以为十年前的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大梦初醒才发觉血淋淋的一切都如此的真实。
天刚蒙蒙亮,梳妆台上的铜镜模糊的映出她艳丽的面容。这张脸与侯府众人温婉端庄的长相不一样,眉尖过于锋利,眼梢上挑,连鼻梁上的那颗痣都透出些许别样的风情。
安秋鹜趴在梳妆台下,数到第五块地砖时双手用力往上一按,那块地砖被她整个撬了起来。
这块地砖的底部是中空的,其中放着一个破旧的檀木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一卷用绸缎包起来的书。
只见书的封面写着几个颇有筋骨的篆文‘金针要术’,若是仔细看,书的右下角还写着‘上卷’两个字。
没错,安秋鹜正是十年前被皇帝灭族的‘金针圣手’魏家家主魏乙唯一的女儿。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书,思绪顺着手指的触感飘回到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