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满去换稍硬一点的小号笔锋,准备添花,面具下的嘴角扬起淡淡笑容,紧紧盯着她看:“故人,难道不是故去之意?”
袭音也直剌剌的盯着叶满:“也可能是恩断义绝又或……”拉着长音斟酌用词:“前夫的意思。”
前夫二字似是逗乐了叶满。
叶满示意袭音先下笔,看看花形:“原来音姑娘成过亲。”
“叶公子不要断章截句,小女说的是或…..。”
叶满:“看来音姑娘是个有故事的人。”
袭音回敬过去:“叶公子看起来故事也不少。”
没再做口舌之争,跟着袭音灵活的笔触,叶满斟酌着开始下笔。
就这样,两人虽是初次配合,商量着,谦让着,倒是难得的默契。
又或叶满很是会迁就人,不会去做抢风头的事。
一幅丹青酐畅淋漓的做完,竟有回味无穷遇知音之感。
等到袭音下意识反应自己在这副画上过于专注太久时,战虚明已经留下画作,跟少年上一边玩儿投壶去了。
她真怀疑少年是不是个白痴,竟连投壶也投的乱七八糟。
而好为人师的战虚明跟方才授丹青那样,一开始是站在旁边指点,不过一会儿两人又上手,吃头发去了。
叶满顺着袭音的视线看过去,拿帕子擦了擦指尖上的墨迹:“音姑娘想去投壶?”
袭音可没什么好性子教人,睨向叶满的目光带着隐隐暗芒:“会吗?”
“闲来无事时,在家投着玩儿过。”
“那还等什么。”
袭音大步流星的走过去,觉的大氅实在有碍发挥,把带子一解,扔到青苒怀中,露出伤风败俗,准备献舞的舞衣。
下午的日头正好,她的舞衣在照耀下发出头晕目眩的灿灿之光。
将白皙的肌肤,带着常年征战沙场留下的痕迹,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展现在人前。
一时间,妩媚夺目,飒爽脱俗,别有一番诱人风情,眼下并不自知的娇小袭音,在人群中,特别是男人的眼中,引起小小的躁动。
当众。
她又嫌一身累赘碍事,将所有饰物全部拆掉,而后将繁杂的发髻旁若无人的散开,大大咧咧用金色腕带绑了个利索,又高的马尾。
远观,倒是与叶满发髻相似,两人往战虚明和少年的身边一站,倒是显的般配无比。
其他做完画的一对对儿,似是嗅到了这边有热闹可看,又加上浑身是秘密的叶满,跟仅凭一张脸就能蛊惑人心,容易让女子沉溺的战虚明。
“付公子,要不要比试一下。”袭音掐着腰,吊儿郎当的下战书。
战虚明瞥了他们一眼,疏离的并不想怎么搭话。
袭音压根儿不吃战虚明这一套,她惯会用阴阳怪气,扯着嗓子扬声:“叶公子,付公子可能遇上天赐的良缘,咱们还是别扫他们谈情说爱的兴致了。”
原以为叶满前后遭受两次战虚明的欺辱,会经她这一句话扳回一局,呈口舌之快也好。
谁知她等叶满配合之时,他正簇着纠结的眉,盯着她的唇,欲言又止。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近到她错觉耳后投壶的声音貌似停了。
“音姑娘,您的齿上……。”
这么多人围着,平常的小女儿家估计会瞬间满面羞愧。
袭音算是军营长大,养成的糙习惯虽然被战虚明改了些去,但有时候背地里,她会嫌麻烦。
下意识的,就要用手去扣。
本来这个举动倒也颇为符合她自小孤苦,颠沛流离,没经历过什么良好教导的身份。
青苒当即被吓到。怎么说也是女帝的近侍,反应极快,用大氅遮住了袭音的恐怖举动。
大惊小怪。
瞎讲究。
用青苒悄悄递过的帕子将自己收拾好后,结果青苒前脚后退,袭音想起忘了个事儿,呲牙给叶满看:“还有么?”
叶满:“.…..。”
青苒背影一僵,只求回到龙渊国炎光帝别找她事,她真的尽力了。
叶满有点尴尬,刚要被迫仔细去看。
“还比不比了?”
战虚明不怒自威的前兆。
袭音立刻闭上了嘴,得意洋洋拿起投壶的箭一掂量,拇指跟食指捏着看起来十分随性,炫耀似的跟抛鱼食一样,丢出去。
人群中有男子暴呵:“倚竿!是倚竿!”
投壶中,很难操作,几乎完全靠运气的被称为“倚竿”。
正常投壶,是整根箭没入壶的壶耳中,肩头指地。
而“倚竿”则是箭身前半段进入壶内,后半段倚在壶口边缘。
战虚明一挑眉。
说起来,两个人同为帝王,各自儿时生长的环境、所面临的困境、还有传道授业的老师,都逼着他们学一门精一门。而代价都是怎样苦不堪言,他们皆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