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一心钻研提升医术的温玉,突然说出一番通观全局,奋发激昂的话让袭音错愕:“你……。”
和顺的温玉好像察觉到自己失言了,稍稍收拾了下情绪,叮嘱道:“音姑娘,莫忘初心。”然后转身出门去拿药了。
袭音:“……。”向来脾气比柳絮要绵软的人,究竟为何生气?
不过,温玉所言战虚明,把自己与许澄意送来是什么意思?他带伤划船回赤水城又是什么意思?
来时相送,战虚明口中的精锐呢?
想起他当时在船上对她,把精锐的秘密和盘托出,连许澄意都能知道的事,为何避着温玉?
当情敌吗?
他的心思真是深到了十八层地狱去。
夜深人静,心烦意乱的情愫又涌了上来,越想伤口越难以忍受,逐渐一阵疲惫涌上,沉沉睡了过去。
赤水城。
“为了那个贱妇,你要与我合离?”因情绪过于激动,嗓音带着颤抖。
“虞秋池,你我没有婚书,只有契约,算不上合离。如今你失信在先,契约理当作废。至于名义上的事,若有需要,我现在就会与你一起在官员百姓面前解释清楚。”简直无情又凉薄。
“战虚明,把我逼到出手,难道不是出于你的算计?”
就在昨夜,虞秋池发现,不仅皇城之中的侍卫,有不少投靠了战虚明,甚至连自小伴及长大的贴身侍女平平,也不知他用了什么计谋,让平平背叛她,心甘情愿成为了他的探子。
也就是说,战虚明在赤水城的两年里,虽说照顾袭音整日足不出户,可任何事,都在他眼皮底下无所遁形。
利用人心的手段当真是可怕。
怪不得,海盗一事,她进行的如此顺利。
面对质问,战虚明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寂然不动的看她泪目含珠。
“你真狠!”
虞秋池发自肺腑的忿忿。
为了救袭音,战虚明能毫不犹豫的答应与她成亲,如今袭音醒了,也能下死手利用心悦的人,摆脱与她的关系。
而回答她的,是终于不再虚与委蛇、天寒地冻的背影。
虞秋池不甘的哭出声来,她当然想与战虚明鱼死网破,可两年里,赤水城的百姓大多靠着他生财有道获了更多的利,若此时与他反目,他迁怒百姓,擅自掐断生计的路,端其利弊,她有苦不能言,一股酝酿许久的浓重怨气,前仆后继的溢了出来。
哭着哭着,虞秋池又瘆人的笑了起来。
既然她视若珍宝,与战虚明自小相伴相知的过去,被当做秽物。但天大的秘密只要一日没被戳破,她就有机会将他永远留在这个游戏中。
秀城。
袭音被温玉精心调养月余,终于可以四处活动活动,正好遇到也同样刚下床不久的许澄意。
两人坐在湖边。
“姐夫与虞秋池合离了。”
有点意外的袭音问道:“他舍的?”温玉所说战虚明回赤水城问责,原来是去合离,总不可能是因为她合离吧!
“本就是假的,有何舍不得。”
许澄意见袭音一旦涉及战虚明跟虞秋池的事,她习惯性的保持沉默,直白问她:“姐姐就真不想知道原因?”
缓缓摇头,袭音喂着鱼,态度倒是没先前那般排斥决然。
许澄意正要劝她动摇,突然,凌空飞来一只箭。
“小心!”大吃一惊的把袭音拽到身边。
箭落于湖中。
待两人仓促回头辨别箭来的方向时,空无一人。
几番徘徊在生死边缘的袭音,神情镇定冷肃:“可清楚对方是谁,来意为何?”
许澄意看的清楚:“不知,但方才的箭的确是冲姐来的。”
她在苪国的仇家不外乎流云谷被自己踹废的江绵绵、秀城对修路不满的温酎、赤水城有杀父之仇的虞秋池,还有幸存的海盗。
江绵绵没那胆量。
温酎虽有温玉拦着,但他确实有机会下手。
赤水城的虞秋池,战虚明与之合离后,说不定会把杀父,夺夫两个仇一块儿记在她的账上。
至于海盗,救出他们的老大,倒是很有可能跟虞秋池联手。
今日不细算不知,她在苪国善缘没结下多少,仇人倒是日渐增多。
碍于现在园子中实在不安全,许澄意将袭音送回了屋里,陪到她入睡,确定周围再无危险时,才离开。
不知睡了多久,耳力许是经过海盗登船一事后,变得比之前灵敏许多。隐隐约约,她听见有人,谨小慎微的推门而入,脚步轻健的走到床边,然后将寒凉的剑举了起来。
黑暗中,她的眸光骤然缩了一下。
如巨石沉击,再剑落的那一刻,出于自我保护本能的,袭音迅速的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