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承认,袭音带给自己的影响是磅礴的,凶猛的,每时每刻根本无法忽视的。
她的习惯,她的笑声,她与自己说话的口吻,哪怕她的疯癫,她的哭喊,她的愤怒,如同空气与微风,无日无夜,从未中断。
婚礼在不紧不忙的筹备着,战虚明也备受这种折磨的,日复一日消瘦下去。
虞秋池曾说,若想尽早唤醒袭音,最好说些能刺激她的事情,越大越好。
于是,向来寡言少语的战虚明在袭音言语。
“我要成亲了,娘子不是你。”
“前两日江绵绵来了,我见她实在楚楚可怜,打算让她做妾。”
“再不醒来,我恐要儿孙满堂了。”
反复说,添油加醋说,说到逻辑不通,说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战虚明累了。
成亲如期举行,一切都很顺利。
只是在入洞房时,战虚明起了别样的念头,他跟虞秋池的感情究竟如何?
不用说,皆心知肚明。
平日他推辞余秋池的理由很多,所以,也不差洞房一个。
从来没有一次,像今晚这样,无比迫切的想留在袭音旁边。
将心比心,他开始后悔曾经对袭音的防范与戒备,对袭音说过所有伤人的话,对袭音的爱搭不理、忽冷忽热,甚至不留余地去击垮她对自己的感情。
喜欢来的太迟,迟到在得不到回应时,才发现失忆前的夙怨,失忆后的提防,那些都实在太过斤斤计较。
凝视乖顺的睡颜;因自己大意给她烧了头发绑的可爱小揪,还有任人摆布的躯体。
看着看着,他很心疼,心疼到想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头里,谁也伤不得,谁也带不走。
袭音是他的,谁若妄想打她的主意。
战虚明一定千方百计的弄死他。
情不自禁的,他轻蹙着眉宇细吻她。
不料感情正浓的时候。
战虚明闻到了淡淡的血腥,他瞥眼一看。
遭了,是月////事。
近来事务琐细,他竟破天荒的给忘了。
自袭音陷入沉睡之后,月///事就来得很不正常,而且时多时少,这让他一个大男人,每次都要记在心里,并且算一下上次是个什么情况。
后背的衣摆与裤子俨然是没法看了,镇定自若正着么到底是先该换上衣,还是该换裤时。
怀中的人,让他以为出现错觉的动了动。
在他彻底从怔忪反应过来,这不是梦时。
袭音却用无比陌生的语气问他:你是谁?
战虚明茫然又惊慌,死死的盯住她,且规规矩矩的回答了。
袭音听后,没有迟来的欣喜,而是给了他个最熟悉的笑容,然后说:“自然是离开你。”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如洪水猛兽淹没吞掉了他所有的努力。
战虚明简直不敢相信,拽住她穿衣的胳膊挽留:“离开我,你能去哪?”
这话说的,听进袭音耳里,就跟离开他不能活了一样。
也对,她活死人的时候,尚且能被随意摆布。
如今醒了,他难道还想掌控自己?
“战公子,天下之大,难道还没我容身之处了吗?”袭音近乎激进的,把胳膊上的手给甩掉。
“那你可知自己是谁?离开苪国的后果是什么?”战虚明小心翼翼的试探,悄声无息挡住她的去路。
这……?
她发现,好像只记得自己名字,其他一片空白。
打量紧张担忧,熟悉又芝兰玉树的战虚明。
脑海突然晃过一张容颜,与眼前这位相似度极高。
隐隐让她觉得。
“战……虚明?”
战虚明以为她想起来了什么,赶忙应声。
细腻的一只手,调戏似的划过他清秀五官。
跟相面似的,左瞧右看端详确认之后。
“这张脸……真让人讨厌。”
软腻感消失,一句恶心,直直将战虚明伤到了谷底,心痛的情绪差点没跟上。
不明白袭音现在到底怎么回事,耐着性子试图稳住她情绪:“如果你不喜欢音娘子这个称呼,我可以改口。”
“改成什么,娘子吗?”袭音也不知为什么,一听改口二字,情绪波动就格外大。
附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如今你另择良人,与我又并未成亲,随意改口乱叫,容易令你真正的娘子误会。战公子,不要再费心让我留下了。”
战虚明想不到沉睡的人,竟真能听见周遭发生的事。
仅是入耳的过于片面罢了。
鉴于她刚醒,两年间发生的事情,也并非一两句能解释的清楚。
自然转移话题道:“若你非要离开,还是先换件衣服最好。”
暗地的意有所指,袭音后知后觉自己身上的不适。
也恍然明白了她拼了命的醒过来,是对战虚明弥天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