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枕山河+番外(30)

苏岫不能再装作听不见,沉默片刻,只好自己坐起来,汤药难闻又难喝,她是最清楚的,便用调羹在碗里舀来舀去,半天也喝不下一口。

“你不如捏紧鼻子,一口灌下去,长痛不如短痛。”白榆君在一旁说风凉话道。

苏岫眼眸一转,语气轻快道:“白榆君,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总要有些好处,我才肯吃些苦头,不如这样,你好人当到底,送佛送到西,便给我些好处吧,我不要别的,就想看看你的真容,你不如把面具摘下来给我看,看了我便喝药。”

白榆君轻笑了一声,不像高兴也不像生气,实在看不出喜恶,毕竟他掏出手铳要杀人的时候,也这样笑。

“我看你出去玩了一圈倒是胆子大了,也敢和我谈条件。”

若是别人怕是一早吓得跪地磕头了,那子窠钻脑仁可不是闹着玩的,可苏岫却半点也不怕,愈发蹬鼻子上脸:“你放心,你若长得丑,我也不会笑话你,只当没看见就罢了,也不会随意跟别人讲的。”

说罢,她竟还凑上前去,像是摸老虎胡须一般伸手去碰白榆君的面具:“咳咳,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那我摘了?”

面具摘下的那一刻,苏岫却莫名有些失落,倒不是因为白榆君真的长得长得青面獠牙。

这北陵圣君自然是好看的,如想象的一般秾眉星目,隽秀无俦,又带着异域的攻击性。

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叹气,果真是她想多了,只是喂药的那一瞬,那股初见时就有的熟悉感又涌了上来。

可他分明是北陵王,又怎么会是什么故人。

“你可看够了?”白榆君不急不慢地问道。

两人面面相觑,这是第一次不隔着面具或是面纱,近在咫尺,似乎再往前些,就能鼻尖相触。

苏岫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将药碗拿起又放下,最后慌张无措地把面具帮白榆君戴回去。

“这是乌桓人的信物,每一任圣君都要戴这个面具。”

苏岫不知道白榆君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她只顾得上点头,忽地想起什么,又拿起药碗,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嗯,还算言而有信。”说完,白榆君便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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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多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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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君走后,苏岫便立即跑出去找王妃和小世子。

小公主正被那个养小羊羔的新兵抱着,她刚被喂了羊奶,扶风还抽空做了拨浪鼓给她玩。

而小世子却不太好,苏岫过去看到时,他正缩在棉被里,两只腿都在抽搐,好像上半身被火烧着,双腿却泡在冰水里。

“我们被接到营地里,圣君待我们是那里都好的,可怀儿不知怎么,来了就觉得不舒服,我想着可能是淋雨冷着了,多吃些东西,睡一觉就好了,可…”王妃在一旁焦急道。

她正躺在卧榻上,面色比前几日红润了些,却还透着病态的白。

苏岫为小世子搭了脉,安抚道:“大约是风寒正逢体虚,我给他开些药吃,吃了应该就没事了。”

“之前你给我用针时,我便看出来了,又我听他们说,你是这里的军医。”

听苏岫这样说,王妃便放下心来:“说起来,我倒是该问问你的名字。”

苏岫一边抓药一边道:“我姓苏,单名一个岫。”

“我本来还愁那个小的该叫什么呢,如今有了,就叫如岫,她若能像你一般就好了。”

苏岫灿然一笑:“倒是王妃娘娘高看我了。”

“你也别叫我什么王妃了,我本姓白,名无双,依着我们老家的叫法,你便叫我声阿姐吧,事到如今,我也不指望什么,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什么王妃,我的孩子也不是什么世子或者公主,他们就跟着我的姓,叫我给取的名。”

闻言,苏岫动作一顿,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回身笑道:“白阿姐,你定会是个好娘亲。”

怀儿喝了药,却不见好,夜里翻来覆去地吐了几次,像是再没东西可吐了才停止。

苏岫睡得浅,听见声音便忙跑过去瞧。

怀儿见她来了,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坐起身子,紧握住她的手。

“安姨娘,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苏岫不假思索地回握住他的手:“不会的,你还这么年轻,只是得了一个小病,怎么会…”

怀儿却打断她,语声低微:“从前我的乳娘就是这样…本来好好的,她忽然就吃什么吐什么,然后…然后我就再没见过她了,我会不会也是这样…”

苏岫怔在原地,刹那间不知说些什么。

“安姨娘,我以前特别怕死的,我觉得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娘…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可我看见从前和我们朝夕相处的那些姨娘就那样轻飘飘地死了,我就觉得…也没有那么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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