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哄谁呢?朝廷本就不想管我们的,要是真想管我们,为什么不一早就派了太医来,而是死了那么多人了才派人来?”
“呸!朝廷哪里真的会管我们死活?!每天就给我们两碗粥,连一点儿油荤都不见!”
“我看你们根本不想救我们,就想着让我们全都染病,快点死掉才好!”
这几道声音一出,就像是一道惊雷,在众人耳中炸开,回过神来后,众人的情绪又被挑拨到了高.潮,再一次喧闹不休了起来。
徐青云还想再说什么,可百姓们已经不愿再听,抓起地上的泥巴就往他的脸上砸。
泥腥味传来,徐青云鼻梁吃痛,他下意识皱起了眉,抹了一手的泥。怔愣地看着自己拿武器的手上满是泥土的污浊,他心中十分不好受。可现下这种情况,他还不能反抗。
“都在闹什么?”又一道锣鼓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轻喝。
众人没有理会,却发现有人踩在了自己的头顶,轻飘飘地往前面掠了过去。
“哎哟!是谁踩我头?!”
几道痛呼声此起彼伏,人们惊讶地看到一抹清逸出尘的身形落在了徐青云的面前,一抬手就抽出士兵的长枪,一番挥舞,将他们都往后逼退了好几步。
“溪梧?!”徐青云看清来人,一把拉过她的衣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的病很严重,不能随意出门吹风!”
孟溪梧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长枪丢到他的怀里,浑不在意地说道:“先别说这些了,百姓们还在盛怒中,得先处理这里的事。”
看不太清楚的视线一一扫过围在周围的百姓,孟溪梧收起了浑身凌冽的气势,恢复成了虚弱又温和的模样,“诸位说朝廷不管你们的死活,一直没能研制出药方?”
方才起哄的那几人已经被她踩了头,随她而来的士兵很有眼色地早将人悄无声息地带走了,故而此刻她如此开口问,但底下的人支支吾吾的,倒是没了又要闹事的人。
她满意地扯了扯嘴角,简单透露了自己的身份:“我出身广宁长公主府,算是皇家人,背后代表着的就是朝廷。”
闻言,底下的百姓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十分震惊地看着她。
“正是因为朝廷记着大家,要不遗余力地拯救大家,所以我才领着圣旨来到了昌平,先解决了此地贪官的事,又与大家一起对抗疫病。”
话未说完,她止不住捂着抹布轻咳了两声,重重喘了口气后,她又抬起了头,此刻的显露出来的虚弱又明显了几分,“我与大家同吃同住,时时刻刻注意着此处疫病的情况,日日上报到京城。所以诸位,不是朝廷不愿意救你们,而是此次疫病确实很难,即便是宫中资历深厚的太医,也需要时间来研究。”
底下的百姓早在她说起自己出身广宁长公主府时,就已经没了再闹下去的心思。这些百姓也许不知道昌平知府是谁,但一定知道广宁长公主是谁。十几年的元陵还不算安稳,边关时不时有敌国入侵,地方上也布满了杀人不眨眼的贼匪,但先帝荒唐,根本不理会这些,只顾着与宠妃情情爱爱。最后还是广宁长公主请旨,披甲上阵,先是杀退了边关敌军,又回到元陵,在各地剿匪。
整整两年的时间,才将支离破碎的元陵朝重新拼凑起来。后来先帝驾崩,长公主又扶持着幼帝上位,颁布了一道有一道惠民利民的旨意。
所以元陵的百姓都对这位文能安国武能定邦的长公主十分敬重,即便如今几乎听不到长公主的消息了,可在百姓心中,她是拯救他们于水火中的神。
目光灼热地盯着上面那名看起来十分憔悴的少年,百姓们即便再眼拙,也是看出了她染了病的模样。
有人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
孟溪梧紧紧捂着抹布,避免将疫气传染给底下的人群,“是,我已经染病有小半个月了,所以我会给大家共进退。大家生,我生。”
她因为生了病,说出口的话轻飘飘的,可百姓都知道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
他们又庆幸又激动,忙纷纷表示不该随意乱跑,造成混乱,便在士兵们的引导下慢慢退了回去。
看着人群散去,徐青云这才拍了拍孟溪梧的肩,脸上很是不赞同的神色:“你知不知道你的病有多重?怎么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就这么跑出来?”
可一想到若不是她及时地出现解决了这一次百姓□□,怕是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他又无奈地叹息一声,“罢了,今日也还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