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想着他比我小,忍一忍让一让也就罢了,后来他变本加厉,我实在忍不下去就会揍他,他就哭着告到父亲面前,加上下人的口供,我往往会被罚跪祠堂。有了父亲撑腰,他就更加嚣张,后来也不知是听谁的挑唆,还是他自己生出的心思,竟趁我不备想把我推入河中。他那点小动作根本瞒不过我,我躲了过去,他不仅不道歉,还愈发张狂,所以……”
陆云霜顿了一下,犹豫着说不说。
“所以什么?”季清沅在她怀中轻声地问。
陆云霜深呼一口气,将后面的事说了出来,“所以我把他的头按到水里,一次不听话,再来第二次,直到第四次后他再也不敢当着我的面说出那些狂妄的话,我才放过了他。我知道他的性子,必是要去告状的,所以我让姨母配合我,装出一副落水高烧难退的假象,让父亲重重罚了他,他也算是尝到了有口难辩的痛苦。”
说来,要不是陆云谈从前太混账,她也不会成长得这么快。
陆云霜有些自嘲地想着。
她说完不太敢看季清沅的眼睛,她觉得小公主那么心软的一个人,定是见不得她做事太狠的。
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别的话题,手心的一双柔荑离开,轻轻抱住她的后背,怀里的柔软紧紧贴着她,小公主靠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幼时姨母哄她那般,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柔声道:“云霜,你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陆云霜一双手呆呆地放在原处,突如其来的柔软拥抱直接撞进了她心中,她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快。
“什么?”她轻声反问。
季清沅很是生气,“你定是受了很多委屈,陆将军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直接罚你跪祠堂?陆云谈要伤你性命,你反击是对的,你做得很好,没有一点错。”
小公主心再软,此刻也不会觉得陆云霜的行为有一点不对,她气红了一双眼睛,说着陆云谈的不该,说他不尊长兄就该受些教训。
陆云霜听着听着不由笑出声来,“我还以为你要说我做事太冲动太狠了呢。”
“怎么会?”季清沅诧异抬眸,她瞪圆一双眼睛,“你若不反击,岂不是要一直受他的欺负?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怎么会说你的不是呢?我要是有你的三分性子,或许从前就不会那样被人欺负了。”
若是她强硬一点,嬷嬷也不会被逼出宫去。
“我就是性子太软了,才会连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都护不住。”小公主有些垂头丧气地道。
陆云霜抱住她,学她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若真觉得自己性子软,那就试着变得强势一点。比如,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对我发一发火,别把气都憋在心里。”
话题左绕右绕,又绕回了最初的问题。
季清沅本来已经忘了自己在生闷气,这会儿被她提醒,找不回刚刚别扭的感觉,又不知该怎么说,纠结得捏着袖角不说话。
陆云霜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后颈,把人揉得浑身一抖,羞恼得瞪她一眼,“你做什么呢?这是在外面,你不准胡来。”
“那在屋里就可以胡来了?”陆云霜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惹得人红着脸推她,“屋里也不行。”
“哦。”陆云霜拉长音调道,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转而去捏人家的手,“你看,你刚刚不就挺强硬的,来再说说,还不准我做什么,保证以后都不做那些惹你烦心的事。”
陆云霜循循善诱。
季清沅被她诱着诱着,心思越发浮动,想到她之前说的话,垂着头,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的手背,“那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事?”
陆云霜盯着她的侧脸,一手拨着她耳垂上的珍珠玩。
季清沅纠结了一会儿,试探道:“你刚刚说,以后会离孟姑娘八丈远。”
陆云霜拨弄珍珠的动作一顿。
季清沅以为她不愿意,抬眸去瞧她,眼里似要泛出泪花,“不行吗?这是你自己说的。”
陆云霜哪敢不应,“我说话算话,只是……”
“既不行你又何苦说出来?”季清沅听不得那一句“只是”,想到她刚刚说要强势些,索性破罐子破摔,“你便当我是不喜欢孟姑娘,你以后离她远些可好?我见不得你和她站在一处,我会心烦。”
忍了好久的话到底是说出来了,季清沅忐忑地望着陆云霜,怕她说出一句不行。
谁知陆云霜听着笑了起来,捏住她的脸揉了揉,“我就说你不喜欢她吧,之前还不承认,我和她本来也没见过几次面,以后一定保持距离。不过今晚我和她有些事情要说,你知道她刚刚喊了我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