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霜犹豫片刻,问道:“不知秦姨有没有什么药,可以让人一个月内难以行动,但不伤及性命,最好能让他误认为自己在生病。”
这样一来,穆阗就不会太过警惕。
秦苒垂眸想了会儿,抬头道:“有是有,但是现下拿不出来,需要两日的时间,此事很急吗?”
“那人已经走了两日了,”陆云霜实话实话,“我是怕耽搁太久,追不上他,既然这样,那我就再等两日。”
毕竟能有这种药已经很不错了,她总不能要求秦姨凭空变出药来。
“如此吗?”秦苒闻言,思量片刻,想出一个法子,“你若信我,我可以和你的人一起赶路,我在路上制药,到时候也可以看看那人中药的情况如何,防止他觉察不对,生出变故。”
“这……”陆云霜心中觉得这个法子好,但是她记着一件事,之前秦苒问及那颗红色种子的由来,姜渺打断她不让她多说。
这次又是给穆阗下药,要是秦苒真的和穆阗有什么瓜葛,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姨母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秦苒看出她的犹疑,调笑着道:“怎么,是不相信我吗?还是觉得我来历不明,怕我坏了你的事?”
她们第一次见面时,陆云霜连她多看一眼季清沅都要警惕。
如今对她多有信任,是因为姜渺。
若是不敢将此事交到她手中,也是情有可原。
陆云霜见她误会,赶忙摇头,“并非如此,我自然相信秦姨,只是……”
“只是什么?”
陆云霜心中挣扎一番,还是决定将实情告知:“秦姨还记得,上次你问过我那颗红色种子的由来吗?此次我要下药的人,就是那颗种子的主人,二皇子的幕僚,穆阗穆先生。”
“穆阗。”秦苒神色微怔,她低声重复这个陌生的名字。
陆云霜见她如此异样,心中决定再等上两日,“还是麻烦秦姨帮我制药,两日后我会带来谢礼。”
“谢礼?”秦苒回神,笑着反问:“今日若是你姨母帮忙,你还会这么客气吗?”
“自然也是要谢的。”陆云霜十分正经地道。
她当然不会承认,她每次都是拿完药就跑的。
不过她会定期问问姨母缺什么药草,直接补上,比起直接给钱,她更喜欢这样的方式。
秦苒知道这些事,不在这个话题上绕圈,直言相告:“我帮你也是看在你姨母的面子上,你不必有太大负担。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正好我也有一些困惑,所以我决定帮你走这一趟。”
秦苒如此果断,陆云霜更加担心了,“其实再等上两日也不是不行……”
“你放心,”秦苒看得出她在担忧什么,目光落在这小小一方院中,“我比你年长,经历过很多,也失去过很多,所以我知道该珍惜什么,谁是最重要的。我只是去看看,他是否是我认识的故人,即便真的是,我也不会做什么傻事,不要多想。”
陆云霜莫名觉得,这话不像是对她说的。
果然下一刻,姜渺回眸笑道:“等你姨母回来,就将我刚刚说的话告诉她,这样她就不会训你了。”
“秦姨就是这样说的,她临走前还说,让你记得看一看她最近选的话本,说是书肆里最近要添一些新人写的话本。”
陆云霜一个字不差地将秦苒说的话复述出来,说完打量着姜渺的神色,心里很是忐忑。
她换位思考了一下,若是她去了一趟禁卫营,结果回来季清沅出远门了,她一定很难接受。
虽然最多不过十日就能回来,但是想想还是会伤心。
陆云霜站得笔直,生怕有一点不对,惹得姜渺生气。
谁知姜渺表现得很平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然道:“知道了,回去吧。”
陆云霜:……就这样?
她心里困惑但不敢问,默默牵住季清沅的手离开。
屋内彻底寂静下来,唯有一盏烛光在桌边亮着。
外面是无边深沉的夜色,像是过往许多年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但很多变化,早已悄悄刻入骨中。
姜渺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她记得以往这时辰,秦苒会赖在她怀里,让她去看那些话本,要她一定选出一本,不然就不让她看医书或睡觉。
如今只剩下话本了。
姜渺起身,将书案前的蜡烛点燃,伸手拿过她之前不爱看的话本……
回府之后,陆云霜没有急着回去休息,她牵着季清沅,绕着湖边慢慢走着,越想越不理解。
“我本来以为姨母会说我的,没想到她那么平静,难道是因为她们之前分别了很多年,她习惯了?”陆云霜猜想着。
“这种事如何能习惯?”季清沅不赞同地摇头,“或许姨母只是在强装平静。如果分离无法避免的话,那当下该做的,就是努力平静地生活,渐渐习惯她不在的生活,又或者等到她回来,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