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景樆淑当时也没有想过,这么一分开,再次相遇便是十个年头后了──三千六百余个日日夜夜。
──有一个人在慈遇孤儿院麻木的学习的日子,也有后来在训练营里那段每天累到沾床即能入睡的岁月,更是孤身一人在晏清党完成各种任务时所见的晨曦与晚霞……
直到这一刻,一丝甜味拨乱了一瞬间神经。
好像,这十年间的坎坷似乎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好像,都可以连起来了;就像是,只是她买好了东西来接自己一样……
“翟大组长,少吃点糖好了。”景樆淑含着糖开玩笑。
翟沄年借着后视镜瞥了一眼景樆淑,仔细靠量了一下措辞才尽量保持着平淡的语气:“我一般不吃这种口味的。”
想来也是,毕竟不管是上次打牌还是去她办公室商量事情的时候,都会看见她在吃糖,可是基本都是奶糖……
她认出我了?总不能吧?等会儿试试好了,总归是要有掉马的一天的。
景樆淑默默盘算,转头看向窗外……
六组团建点选在某个剧院──因为人多且杂。
景樆淑和翟沄年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在翟沄年前面一步的位置站定,很快确认四下无人后才说:“哎,翟大组长,在这毕竟不好称呼,找个代号?”
“看你这样子……你不是都想好了?”翟沄年没什么问题,就算景樆淑不提她也会想起这个问题的──从刚才还在路上时就在想了。
景樆淑故作思考,装了一会儿才说:“不如……暂时叫你笺心,而你──叫我斜阑好了。”
翟沄年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真的是你吗?可是……你是怎么认出来我的,以及,什么时候认出来的──明明相貌和性格都和以前差异很大了……
“随意。”翟沄年迅速回神,可这片刻间的迟疑已经足够景樆淑证实自己的想法了──翟沄年就是笺心,也是齐钰绾,并且对自己印象还挺深,要不然就是也早就认出来她了。
在景樆淑说出这句话的那一个瞬间,跨越了十个春秋,曾携春风奔向彼此的人──后来许多个朝暮里也始终念念不忘的人,终究是再次看见了彼此……
话剧开始前,难免会有聊天──不管是翟沄年和景樆淑硬找的话题还是和周围人的闲聊──都是用的“斜阑”和“笺心”来称呼的。
一整场话剧里,并不明亮的灯光下翟沄年和景樆淑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看向对方,总又在对方注意自己前将视线移回舞台上。
景樆淑忍到话剧过半才凑近了翟沄年说:“我亲爱的翟大组长,笺心姐姐,对话剧不感兴趣那我们就出去偷个情?”
一阵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翟沄年不由起了些鸡皮疙瘩,她轻轻蹭了下手臂,目不斜视地无声笑着,然后侧身跟景樆淑耳语:“偷情吧,还得在这里才好嘛。”
“那不成,走不走?”景樆淑想了想,故意又加上了一句,“笺心姐姐……”
“…………”
翟沄年伸出手,手心朝上放在景樆淑面前。
“怎么?”明知故问。
翟沄年声音含笑:“翟组长带你私奔?”
“可是我更想要笺心。”景樆淑一边说着,还是把手搭上了翟沄年的手。
翟沄年本就坐在最边上,此时直接站了起来,嘴上顺着就说:“别挑,有就不错了。”
“是是是……”
不常用的偏门处,门是没有打开的,是刚好处在墙角旁边的。
翟沄年本来是打算从这里出去的,但是吧…算漏一步。
景樆淑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这失算的翟大组长啊……”
“怎……”
翟沄年刚刚转身准备问景樆淑,可话刚到嘴边,景樆淑拉着翟沄年的手就用了劲。
本来是打算将翟沄年的手横到另一边摁住的,但到了半空中景樆淑就考虑到这样的确难受,便又放开了手,改为了靠近几步。
翟沄年靠着墙,没有躲让。
“我很好奇啊,我职业生涯几乎无失误的翟大组长啊,之前到底是在拿我当谁的平替呢?而现在发现有渊源……又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尴尬呢?”景樆淑语速很慢,语调也不算高,不听内容似乎很像是在调情吧,但加上内容就莫名加上了几分“针锋相对”的意味。
景樆淑本来还打算问为什么留着自己做了送她的风铃,为什么会始终备着并不符口味的糖……
总归景樆淑还是把话忍住了。先前并不觉得翟沄年会认出自己,所以景樆淑敢“疯”一点;可既然翟沄年知道了那就得考虑考虑了……
翟沄年一手搭在景樆淑的肩上,指尖蹭着衬衫花边状的领口。远处明黄色的光到了这里已经暗了些,重重遮挡下只恰好落了一束光,斜斜地打在翟沄年的脸上。此刻翟沄年笑得勾人,衬着周围的环境更显妖艳。她缓缓拉近点景樆淑,薄唇微张:“景副组长……这些话,就不适合这时候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