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寂忽然一拍手掌:“看便看罢,应当不是的。”
她似乎很是生气,但还能忍住,将卫初宴丢在床上便出门命人去请大夫,之后就站在门边,似乎在等一个结果。
卫初宴看了她许久,见她一动不动,又担心她真的有孕,久站伤神,便小心翼翼地开口:“过来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赵寂充耳不闻,只是按着自己的小腹,不知在沉思什么。
很快大夫来了,一摸赵寂的脉搏便喜上眉梢:“恭喜赵娘子,您有喜了。”
此言一出,赵寂立时变了脸色,反应极大地站起身:“你摸错了!我如何会有喜!”
言辞如刀,将一旁也是极认真地听着的卫初宴弄得忐忑又神伤。
赵寂发了好大一通火,将大夫赶走,管家小跑着追上大夫给诊钱,而赵寂大步流星地走到卫初宴床头,一把揪住了卫初宴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卫初宴的伤口才刚结痂,禁不住这样的大动作,背后伤口个个绽开,血液很快浸湿了里衣,卫初宴脸上满是冷汗,一瞬间苍白起来:“寂......你......”
事已至此,即便赵寂说着不可能,但她也知道,肚子里真的有个孩子了,她心乱无比,露出癫狂模样,恨声道:“你是什么人?竟能叫我怀上你的孩子?还是说,你也不是人?”
卫初宴也混乱不已,她疼的不行,身体一阵阵发抖,被赵寂掐紧了衣领,又喘不上气,只是竭力地思考。
“或许、或许是哪一日不小心弄进去了......弄进去了,便有可能怀上......”
卫初宴混乱地解释了一番,其实她自己还晕着,不知是哪一次的事情,也不明白赵寂的话。
卫初宴迟疑着:“只是......什么是,我也不是人?”
赵寂冷笑:“你还装傻充愣!卫初宴,我一番真心待你,却未想到,原来你也瞒我至此!”
卫初宴焦急不已:“你说什么?什么我瞒着你?我从未对你有半分隐瞒!”
她的话也不似作伪,赵寂看她许久,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除了伪装的魔或仙,还有一种人能叫她怀孕——渡劫的仙。
赵寂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手也松开,将卫初宴粗暴丢在床上,摸着自己的小腹,喃喃道:“不行,这个孩子不能留,管你是什么东西,管她是什么东西,都不能留!”
赵寂忽然消失不见,这时她也不管什么暴露不暴露了,卫初宴不是骗了她,便是仙人转世,卫初宴不是凡人,哈哈,不是凡人。
赵寂的消失颠覆了卫初宴二十年来的认知,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在床上动弹不了,混乱道:“是妖么?鬼?神?”
也只吓到了一瞬,卫初宴心想,这是赵寂,是她的娘子,还怀着她的孩子。她无论如何都放不下赵寂,挣扎着下了床,四处张望,却再寻不到赵寂的踪影,她跑出去很远,最终因失血过多跌倒在路旁,被赵璨派来保护她的暗卫送回了家。
小世界中,赵寂想要一掌拍在小腹,却始终下不去手,她红着眼睛回到魔界,叫来蔺无归下手,蔺无归也是震惊不已,然而死也不愿下手,同她道:“主人既已怀孕,您肚子里的,便是我的小主子,她是有一半他人血脉不假,然而还有一半,却是主人你给的啊。”
赵寂跌坐在王座上,心伤不已。
她恨卫初宴给的另外一半血脉,然而......偏偏是这一半属于卫初宴的,却更令她下不了手。
“卫初宴,你究竟是何人......”
卫初宴当日便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太医来了几次,摇着头回去复命:“卫大人怕是熬不住了。”
赵璨大悔,早知道不该打她,可卫初宴先前明明好好的,怎么忽然成了这副模样。
赵寂只是在挣扎,但她最终发现,即使蔺无归动手,她也......舍不得。赵寂又折返回来,见卫初宴气若游丝地躺在那里,心中又恨又痛,她走到卫初宴身旁,拘出卫初宴的魂一看,果真不是凡人的魂,而是淡金色的神魂,且这神魂虽然在沉睡,赵寂却一眼就认出来了。
赵寂痛苦地笑起来,她已许多年未流泪了,眼睛却酸涩不已:“华瑶......原来,我的劫竟是你,你也是来度情劫吗?所以,我也是你的劫?”
她心乱如麻,看着手上的神魂,竟不知所措,后面又倦倦地笑:“卫初宴......你没骗我,你只是,自己不知道。”
赵寂终于知道为何是劫,也知道她与卫初宴这一世再不能善了,其实她可以动手,杀了卫初宴,她便渡成劫难,而卫初宴死在她手上,华瑶便渡劫失败了。
多么好的法子,一举两得,可是赵寂,却迟迟下不去手,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竟已用情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