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打听到许知意在国外专注于求学时,她没来由松了口气,也渐渐戒掉了烟瘾。她不止一次地想,万一对方哪天回来呢?
她想让自己以最好的状态面对暗恋十余年的人。
火星燃起,裴清琰将窗户打开一半,晚风的凉意让她愈发清醒,身体的躁动没有减弱半分。
她想到了刚认识许知意的场景。
女孩素来都是站在队伍最后,小小的一只,受委屈也从来不说,很容易被忽略。
明明漂亮得像个洋娃娃,对谁都是温温柔柔,理应有很多人喜欢。可因为父母从来不出现,她不可避免地成为顽劣的小孩子们的欺凌对象。
裴清琰还记得自己挺身而出的那一刻,女孩眼睛亮亮的,似天边明月般皎洁,照进了她心底。
鬼使神差地,她将自己喜欢的兔子玩偶送给对方。从此,身后多了个黏人的小跟班。
也是自那时起,她的世界开始掺有不一样的色彩。
身为家中独女,家族企业未来的掌权者,裴清琰从出生便被寄予极高的期望。
当然,她也没有辜负这份期待。凡事必须完美,不能有一丝纰漏,她向来是这般要求自己,也说到做到。
而与许知意的相识,对她而言,就像是往一望无际的湖面里丢了一枚石子,一段小插曲罢了。
起初,她不甚在意。
可当许知意不再整天黏着她,转头去与新认识的朋友聊天时,她觉得心里仿佛打翻了一坛醋,不是滋味。
思来想去,她悄悄增加了在少女身侧出现的频率。
如她所想的一样,看到她在,其他同学根本不敢上前打扰——除了家世的光环,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也让那些人避之不及。
周围人中,只剩许知意毫无察觉,依然拿她当最信任的朋友,什么事都对她讲。
每次听到对方用又甜又软的嗓音喊“阿琰”时,她都不自觉地恍惚。回过神后,望着少女逐渐长开的明媚面容,她头一次产生珍贵的东西将要离她远去的错觉。
她想让许知意眼中只有她的影子。
——不可以有别人,绝不。
执念一旦种下,只会越陷越深。她不记得自己第几次帮对方赶走那些讨人厌的追求者,或者称作苍蝇更为贴切。
“东西拿走,滚吧。”
某次,她面无表情地俯视涨红了脸的矮个子男生,语气不屑。
“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决定!”
对方气得握紧了拳头,又怂怂地松开,嘲弄道,“呵,你敢说你自己对她是什么心思吗?”
“与你无关。”
裴清琰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心里却好似空了个大洞,散发着无尽冷意。
她何尝不知,许知意从来就把她当做朋友,最好的朋友。
界限定下以后,她连是否跨越都要再三犹豫。一步走错,便是无可挽回。
前进或退回原点,她没有第三个选择。
那段时间,裴清琰觉得自己尝什么都是苦的。舌尖苦,心尖更苦。
她就像个变态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勾勒心上人的一颦一笑,第一个春梦就是对方,同时还要压下疯狂燃烧的妒忌。
为了不让自己露出破绽,她只得尽可能地忙碌起来。
偏偏许知意不习惯于她的刻意疏远,有时在放学后还专程来公司找她。
“阿琰,最近是不是很忙?”
“作业如果没时间写的话,要不要抄我的?”
“这些表格好难懂,唔,阿琰真厉害。”
……
裴清琰很少觉得听什么人说话是种享受,许知意显然是那个例外。
望着少女熠熠生辉的眼眸,她恨不得时间可以静止。
心跳更是如擂鼓一般,她不知该如何在对方面前掩饰心动。
“你想去哪玩,我陪你。”
远离计划以她一次次的妥协告终,消融在少女灿烂的笑靥里。
令她稍稍心安的是,许知意的眸中除了她,暂时没有装下任何人。
按照筹谋已久的计划,若是没有江淮桉的出现,她打算在毕业后告白。
那天,气球、鲜花和气氛组都准备好了,可是却迎来了对方即将订婚的消息。
裴清琰以为自己会失态,但并没有。她只是平静到近乎冷漠地让人将所有布置撤掉,转头柔声告诉许知意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在身边。
“你不喜欢他吧?”
得到意料之中的肯定答案后,她神色淡淡,心中却被一阵阵狂喜淹没。
订婚又如何?
她暴戾地想,最坏的打算无非是让这个碍眼的男人彻底消失,再也无法插足她们二人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