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酒忽然冲上前去,用力抱紧他的脖子,泪盈于睫。
“竺宴……”她哑声道。
竺宴也回抱着她,不顾众人在场,甚至亲昵地亲了下她的发鬓。
“天酒,我回来了。”他在她耳边道。
很轻的声音,只落在她一人的耳畔,也是独属于她一人的温柔。
此时,天际又忽然传来玄鸟悠长的清鸣之声,旋即,一道金光自云端洒下。
金光所下,光照万物。
顷刻间,所有人便被笼罩在了那金光之下。
天酒、竺宴、斳渊、岁稔星君、各族族长与长老。
天酒放开竺宴,抬头仰望,只见云端光芒万丈,远处有玄鸟飞来。
天酒数了一下,竟是有足足三十六只玄鸟。
这番天地气象,让天酒疑惑地看向竺宴:“怎么你修回元神,连天地也要同庆吗?”
竺宴道:“是天地同庆,不过不是庆我。”
天酒:“那是庆谁?”
竺宴没有说话,目光转向斳渊。
所有人的目光也跟着一同转向斳渊。
只见原本站在众人近处的斳渊身形如羽化一般,瞬间在所有人面前消失。与此同时,天际三十六只玄鸟围绕的云端,斳渊重新现身。
这一次,他不再一身霜衣木簪。此刻的斳渊,金色锦袍加身,金冠束发。
他高立云端,俯瞰众生。
他的身侧,玄鸟清鸣,金色光芒照遍六界。
神尊神帝之后,天道会选定新主的预言,在场之人,也有人曾听闻。此时,不知是谁喃喃喊了一声:“是天道,是天道选定的神主。”
自此,各族之内再无异议与内斗,纷纷朝着云端新君跪地。
“拜见神主!”
*
竺宴归位,斳渊继任神主,那之后数月,神域风平浪静,六界海晏河清。
天酒与竺宴回到了扶光殿。
扶光殿虽在神域,却是自开天辟地以来便与漱阳宫平起平坐的所在。所以即便如今斳渊继位神主,高坐漱阳宫,但没有竺宴口谕,也依旧不得入扶光殿。
天酒回到扶光殿后不久,便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也不知道是在下界有的,还是回到扶光殿后有的。
这个关系重大,因为这关系着,她之后生出的是不是一颗蛋。
“若是在下界有的,彼时你尚为人形,那应该不会是一颗蛋吧。但若是回来以后有的,你是龙,听说龙都是从蛋里破壳而出的……呜呜,我要生一颗蛋了啦!”
天酒有点无法接受自己生蛋,她眼巴巴地望着竺宴:“若是生蛋,由你来孵。”
竺宴其实心中有数,故意逗她:“行啊,我来孵。”
天酒:“……”
斳渊飞升神主之后,略改了天地秩序,将仙神两族合并,妖魔冥三族合并,从此六界归为三界。
神族历来看重血脉,甚至到了刻板的程度,斳渊此举,便为打破这一固化的陋习。
天酒对斳渊飞升神主没什么不满,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斳渊比她和竺宴更加适合做神主。
只是那幅藏着竺宴一魄的画……
“你分明见过,为何没有认出?”
虽是斳渊送给她的,但她与竺宴之间一向没有秘密,所以那幅画,竺宴也是见过的。
竺宴将她搂在怀中,笑问:“认出什么?认出那其实是我为你造的景,却被他人盗用邀功?还是认出那里面有我的一魄?”
天酒:“都有。”
竺宴:“认出了,没认出。”
天酒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在同时回答她两个问题。他认出了那是他为她造的景,但并未看出里面藏有玄机。
竺宴道:“槐安图已毁,斳渊能画出来让你再看到,也是帮了我的忙,这功劳且让给他,也无妨。至于里面的玄机,我确实没看出来。那画有斳渊的封印,若我是如今的我,自然不在话下,但彼时我只是肉体凡胎,你不能对我抱太高期望。”
天酒咬了咬唇:“好吧,我也没看出来。”
竺宴笑道:“其实看得出看不出又有何要紧?斳渊要历这个劫,早晚都会解开封印,将那一魄还给我。”
天酒问:“这与他历劫有何关系?”
她身子本就柔软,如今怀孕微腴,竺宴抱着她便忍不住这里捏捏那里揉揉,一面笑道:“我们历的是情劫,我是早已陷在你身上了,他却是从最初便做出了选择。你觉得,如何历情劫,才算成功?”
天酒想了想:“清心寡欲?”
竺宴道:“是慈悲,成全。”
对敌人也慈悲,连对手也成全。
如此,方是为神该有的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