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缇顿时间手足无措,一张脸胀得通红,又羞又恼道:“你,你同我说这个做什么!”
孟极一脸从善如流,立刻转头望向周帝,又掷地有声地重复了一遍:“父皇,儿臣真的可以,儿臣还是童子之身,不信可以验身!”
周帝:“……”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自古以来,礼教从来也只要求女子贞洁清白,从一而终,怎的到了他的皇宫里,倒是反了过来?一个太子,一个皇子,当众讨论起自己是不是童子之身,还要求验身?
那下一步,那个不是童子之身的是不是还得找出那夺了他身子的负心女,让她负责?
简直荒唐!
“够了,祈福之事再议,诸卿先退下吧。”周帝沉声道。
看不了热闹了,所有人垂下头,掩去眼中的惋惜,行礼告退。
周帝又道:“太子留下。”
说完却见孟极还厚着脸皮杵在原地一动没动,没好气道:“你退下!”
孟极临走时还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应缇。
天酒就跟他不一样了,毕竟她是罪魁祸首,周帝一声令下她立刻转身,混在人群中,飞快地远离这是非之地。
只可惜她有神力,耳聪目明,都走出去老远了还听见了皇后那一句:“是天酒吗?”
天酒腿一软,险些当场跪下,甚至下意识以为皇后是在叫她。
孟极从她身旁走过,轻飘飘扔下一句:“你心虚什么?她在跟竺宴说话。”
天酒立刻反驳:“谁心虚了?倒是你,孟极,你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谎,脸不红气不喘,你何时出书?我去买。”
孟极失笑:“天地良心,我可没说谎。我是转世投胎过来的,这辈子谨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错一步,这副身躯就为她守身如玉了,我如今可是千真万确的冰清玉洁!”
天酒:“……”
冰清玉洁。
她现在也觉得有些恍惚,谁能想到沧海桑田,曾经六界头一号的风流浪子如今竟然跟冰清玉洁四个字沾上了边儿。
皇后此刻只比她更加恍惚。
谁能想到,她这么多年不近女色、甚至为了躲避女色都躲到孤山上去的儿子,竟然也沉迷起了俗世的快乐。
“是天酒吗?”
她虽是问,心中却已有九分的肯定。
其实竺宴刚回宫那一日,她就觉得他有些不同了,后来每每提起天酒,他的眼神又总是有些不一样,甚至偶尔,她还能捕捉到他无意识追随着天酒的目光。
彼时他眼底浮动着笑意,那笑意之中又藏着三分纵容,是她这个做母亲都从未见过的。
其实是有点酸的。
她这个从小就冷冰冰性格不怎么讨喜的儿子,好像是把所有的温柔和讨喜都用在了天酒一人身上。
但一国之母同时又很大气,她很快又想,天酒是神女,她下凡来教导竺宴,本就是屈尊了,竺宴对她尊敬些也是理所应当的。
自然了,皇后当时有多大度,此刻就有多懊恼。她当时怎么就能说服自己,那是尊敬的眼神呢?
哪一种尊敬是像竺宴看天酒那样的?哪一种尊敬是能尊敬到床上去的?
果然,只见竺宴毫不避讳地颔首:“自然只有她。”
周帝是男子,大约世间的男子都不如母亲心细,皇后这边已经什么都明白过来了呢,他还在那里一头雾水,闻言十分惊奇地问:“天酒不是你的师父吗?你们如此,岂非乱.伦?”
皇后立刻推他,不悦道:“你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啊,他们又没有行过拜师礼……”
说到拜师礼,皇后又想起什么,倏地看向竺宴,指着他,又怒又笑:“好啊你,你当日同我说的那个拜师礼,什么身着同服,同拜天地,分明,分明……她身为神女,如此引.诱你,就不会受到责罚吗?”
竺宴淡淡抬眸:“谁敢?”
他声音不轻不重,眼神也十分清冷,然而知子莫若母,皇后分明感觉到,在她说“责罚”两个字时,竺宴身上刹那间悉数外露的锋芒。
皇后怔了怔,不知为何一向冷冰冰的儿子会忽然间锋芒毕露。
竺宴缓下神情,道:“父皇,母后,我同你们说个故事吧。”
……
一直到午后,竺宴才从永乐宫中出来。离开后,径直去了甘露台。
怕天酒会想东想西,他加快了脚步。
如今已是暮春,午后的日头已经有些烈了。他快步走在太阳底下,等他到的时候,已是一身燥热。
院子里,獾疏和青耕正在玩耍,确切地说,应该是正在参与某种赌博活动。只见獾疏面前堆了好多的糖葫芦,青耕面前已所剩无几,一脸快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