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院门口被无漾拦住:“他们久别重逢,定有许多话要说,你就不要进去打扰他们了。”
青耕鸟竖起耳朵安静地听了片刻,认真道:“没有,里面很安静,我进去不会打扰到他们。”
总是遇见这种脑子少一根筋的,无漾也很无奈:“有个词叫近乡情怯知不知道?”
青耕不知道什么近乡情怯,只知道她新采的灵草不赶紧吃就不新鲜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将无恙撞开,扑棱着翅膀直接就冲了进去。
无漾:“……”
房间里的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相顾无言。
青耕鸟见状,自鸣得意冲紧随而至的无漾道:“你看,他们果然没话说吧!”
无漾:你个棒槌!
“行了,喂完灵草赶紧走!”无漾上来捉鸟。
此时,令黎又问了一遍:“境尘仙尊呢?”
无漾捉鸟的动作倏地停住。
竺宴直直看着她。
气氛无声凝滞,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只有小孩子神经粗,童言无忌,脆生生回道:“他救了你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是吗?”令黎看向窗外密布却无声的闪电,轻喃,“这些年来,每逢雷雨天,境尘仙尊就会在交觞上下竖起结界……我还以为是他回来了。”
无漾默默看向竺宴。
他们如今都只知斳渊就是六百年前救了令黎的境尘仙尊,只知他救了令黎一命,却不知还有雷雨天为她竖起结界守护这些细节。如今从她口中亲口听来,无漾一个局外人都觉得有些刺耳。
竺宴却面无情绪,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无漾只得担负起缓和气氛的重任,扯开话题:“对了,说起这个,六百年前,斳渊究竟是如何救下的你?”
分明那个时候,令黎魂灯已灭,确实是已经灰飞烟灭了。
令黎却一脸茫然:“斳渊?”
无漾奇道:“你忘了吗?斳渊就是境尘,也就是这六百年间交觞的仙尊。”
令黎皱了下眉,问:“斳渊是谁?”
无漾惊住:“你,你不记得斳渊是谁?”
“我应该记得他是谁吗?”
令黎目光四下逡巡一番,重新看向竺宴,又问:“对了,君上怎会在交觞?”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刹那间拉紧,随之而来的是诡异的沉寂,就连神经粗的小孩子青耕也识趣地闭紧了嘴巴。
竺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令黎,良久,哑声问:“你叫我什么?”
*
“这记忆阵中重新经历一遭,按理说她应该想起自己是谁了才是,怎么她不仅没想起来,反倒像是记忆更少了?”
离开令黎的房间,无漾敲着折扇,一路琢磨:“也没听说记忆阵会反吸人的记忆啊。”
百思不解,无漾忍不住问一旁竺宴:“君上,是不会反吸吧?”
竺宴一言未发。
无漾道:“我此前从未听说过记忆阵,天酒不学无术,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想来也只能是孟极告诉她的了。幸而君上留了孟极一口气,我这便去提孟极来问。”
“不必了。”竺宴。
无漾一怔,竺宴已负手离开,背影寥落冷清。
无漾脑子转了一圈,片刻后,恍惚间明白过来什么,忍不住长叹一声。
令黎在床上又躺了三日。
她躺着时,竺宴每日都来看她,来了便坐在一旁,也不说话,就只是坐着,不知在想什么。而令黎似乎还停留在他魔君的身份里,对他望而生畏,也不愿与他亲近,两人便如此,一人躺在这头,一人坐在那头,沉默地相伴。
葭月也来看她,旁敲侧击着她可还记得天酒,可还记得……神后?
“天酒是谁?神后又是谁?”令黎问。
葭月:“……”
“那你还记得些什么?”葭月问。
令黎道:“我记得我因为过于刻苦而死于天罚之下,是境尘仙尊救了我……后来,境尘仙尊让我去从极渊贺寿,我一不小心误燃了两枚烟花,将境尘仙尊吓得连夜解散了仙门,境尘仙尊与同门们四散逃命去了,交觞仙山也因我成了一座空山。”
一旁,一直沉默的竺宴终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被两枚烟花吓得连夜解散了仙门,如此可见,那烟花应是信号了。你既有做为信号的烟花,想来定是境尘给你安排了隐秘任务,你可还记得是什么任务?”
令黎转眸看向他,问心无愧道:“不记得了。”
又立刻反问:“说起来,君上怎的还在此处?”
这话逐客的意味就非常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