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黎又唤来香茶,问她可曾见过一封信。
香茶一头雾水:“信?从不曾见过什么信啊。”
令黎挥了挥手:“我再找找吧。”
香茶在一旁看着,迟疑道:“会不会是应缇为了自保脱身,在说谎?如今孟极叛变,她怕您因为孟极降罪于她。”
令黎看向她:“为何这样说?”
香茶道:“此处是神君结界,若她真将信放在了这里,神君是不会不知道的。”
令黎奇道:“结界不是为了阻拦闲杂人等入内吗?怎么竟连一封信他也会知道?”
香茶:“原是阻拦闲杂人等入内的,但自当年兰时用方寸草露暗害娘娘以后,神君便加强了绛河殿的结界,此后不仅是活物,便是个死物来了绛河殿,神君也是知晓的。那神君若是知晓,娘娘又怎会不知?”
令黎蹙眉思索。
应缇虽胆小怯懦,但以她对应缇的了解,她不是会为了脱身而捏造谎言的性子。而且当时她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
可若是应缇没有说谎,那为何竺宴没有将信的事告诉她?
应缇说自己当年曾犯了个天大的错,羞于向她直言坦白,又不忍心瞒她,便将一切写到了信中,里面有孟极的计划和有关她身世的秘密。且先不说她什么身世,若是竺宴一早就知道孟极的狼子野心,为何当年神族众口一词推举孟极为魔域之主时,他却听之任之,完全放任不管呢?
要知道,她当年为此可没少给他吹枕边风,但他就是不肯理会。
眼下竺宴不在,她也无法问他,只能先搁置。
她依竺宴的交代,以孟极叛变为由,借机处置了当年力保孟极的神族,削神籍,贬为庶人。以碧落为首的大神族她虽然暂时还不能动,却专挑七寸打,狠狠重创。
她虽为女子,却是竺宴手把手教出来的,行事颇有竺宴的杀伐果决,神族被她这一番整治,要么被连根拔除,要么元气大伤,那段时日他们鸡飞狗跳,她倒是难得省心。
余下的时间,令黎便在图中修炼。
这一千年来,她从未与竺宴分开过。都说神族的生命漫长寂寞,从前扶光殿中虽只有他们两个,但日日夜夜相伴,她竟也从未觉得时间漫长。如今一个人,才觉得果真是有些难熬。
修炼倒是愈发刻苦了,既是消磨时光,也是迫切想知道竺宴留给她的最后一个场景是什么。
她每一次突破,时间都在十年到数十年间不等。
只是这一次,她的神力精进迅速。不过回神域数日,她就感觉自己能自如控制身体里的火灵。
她从前正是因为无法控制身体里的火灵,才总是欲.火焚身,每每需要与竺宴交.欢才能缓解。但现在,她不仅能循序渐进控制火灵,还能感觉到身体里强大的神力,磅礴浩荡。
一千年的修炼,她已经这样厉害了吗?
不过与此同时,她的脑子里也开始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她常常看见一只红色的凤凰。
凤凰不大聪明的样子,连自己喜欢上了一名男子都不知道,整日围在人家身边转,送这送那,巴心巴肝地对人家好,结果将人家招惹得魂不守舍了,她又听不懂人家的暗示,还以为是在拒绝她。
凤凰很受宠,有一个很疼爱她的母亲。她的母亲有足足一箱子的留影珠,里面全是凤凰,又漂亮又可爱。
可是凤凰爱偷懒、爱躲在树上睡觉,长老们去找她的母亲告状,她的母亲总说:“知道了,我会教她的。”
但母亲只是说说,并没有教,长老们不满,她的母亲便说:“我的意思是,等她长大了我会教她。但她如今还没有长大,她还只是个孩子,连道理都不会讲,你们要我怎么教?这不是为难我吗?”
长老们:“……”
龙族凤族成年再晚,两万岁也该长大了。
而且她都会喜欢男子了,还不会讲道理?就离谱……
令黎却觉得这感觉似曾相识,她努力地想看清凤凰的模样。
*
竺宴离开章莪后并未去从极渊,而是去了人界。
人间瘟疫生、兵戈起、天灾不断,百姓困苦,怨气催生魔气,魔气横生,又反过来让战乱瘟疫愈演愈烈。
竺宴去凡间涤荡魔气,本欲速战速决,迅速终止人间的瘟疫战乱。却不想人间帝王欲壑难填,战火连绵不止,底层百姓挣扎在困苦之中,看不到出路。
竺宴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性子,又见人间魔气肆掠阻挠他的计划,他索性直接将好战的帝王杀了。
杀个人容易,但要挑选可维持人界和平的帝王却很难。他杀人之前没先找到继任,结果就是他杀完人以后不得不自己留在人间,暂时维持着人界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