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倒是平安回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小青耕虽然还未成年, 但从还是一颗蛋起就被竺宴喂血,破壳不久就能化形, 神力可见一斑。要知道当年她的父母至死都未能化形。更何况还有獾疏在。所以虽然是夜半,但一人一鸟一兽还是顺利回到了交觞。
回去的过程的确没什么可怕, 可怕的是回去以后。
堂堂三大仙境之一的交觞水漆黑一片,一丝活气都没有。远远望去仿佛一座鬼山,空荡荡的。夜里风大,从山上刮过, 发出一阵阵宛若哀鸣之声, 远远荡开。
令黎心头“咯噔”一跳。
完蛋,还真的被就地解散了?
她既心慌, 又很震惊, 实在想不明白,境尘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快跑路的?
他们在这里住了几百年, 积攒了多少家当?就算要马不停蹄搬家, 至少也得搬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搬空吧?
然而她也就给竺宴做了一枚印章, 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被)赶回来, 他们竟然已经全部跑路了。
是真当她死了,生怕被她连累吗?!
活得这么现实……真不愧是他们啊!
这边令黎沉浸在震惊与不可思议之中, 另一边,小青耕忽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令黎头皮一紧,就见小青耕扇着翅膀在远处转圈圈, 边转边哭:“哇!这里好黑!我害怕!我不要来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獾疏似乎想安慰她,但他一万年都在燃犀镜中修炼, 没见过世面,忽然间见到这么一座黑灯瞎火的鬼山,心里也害怕。于是一开口,安慰就无法控制地变成了“嗷呜”一声,给这原本就诡异的氛围更增添了几分阴森。
令黎:“……”
怎么说呢?一开始她只是不齿同门的贪生怕死,但现在她只觉得很害怕。
想想眼下是什么情况?深更半夜,夜深人静,黑影憧憧的山上一丝活气都没有,只余夜风吹过山洞,呜呜声无尽回荡。她的身边,青耕鸟扯着嗓子哇哇大哭,獾疏兽嗷呜嗷呜乱叫,边叫还边不停地发抖。
她坐在獾疏的背上,觉得后背有点凉,不由自主抱紧了獾疏的脖子。
感觉背后有人,又回头去看,结果正正见到一具黑影往她飘来——
“啊啊啊啊啊啊!”
令黎的叫声又惊到了本就害怕不已的青耕和獾疏——
“哇!”
“嗷呜!”
无漾:“……”
他现身本是好心,想送他们上山,结果好心没好报,他的耳朵险些当场被这一人一鸟一兽给叫聋。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
等他们回到交觞安顿下来,天已经亮了。除了青耕鸟哭得昏睡过去,剩下三个都睡不着了。
两人一兽并排坐在空明殿前的台阶上,远处,晨曦破开缥缈的云层。
因着燃犀镜中.共患难的交情,令黎简单和无漾说了说烟花的事,只是隐去了刺杀魔君这一段。
“我去年赴宴之际,境尘仙尊怕我闯祸连累师门,便给了我两枚烟花作为信号,言明若是我惹怒了魔君,便让我两枚烟花齐放。”
无漾:“他好赶来救你?”
令黎:“不,他好原地解散仙门,连夜逃命。”
无漾:“……”
令黎轻轻吐出一口气:“结果昨夜竺宴以为那两枚烟花是我送给他的贺礼,当场给放了。等我回到这里,就成这样了。”
人去楼空,不是灭门,胜似灭门。
无漾:“……”
很难想象,这里竟是一座仙山,境尘竟是一境之主。
“那你还能联系到他们吗?”无漾问。
“不能。当初我离开的时候,他们怕被我连累,便单方面和我断绝了联系,只给我留了两枚烟花做信号。”
无漾手中的折扇“啪”地拍自己脑门儿上了。
他原以为令黎已经够奇葩了,没想到她整个师门都如此奇葩。
令黎见他已经无语到自我伤害了,主动安慰他:“其实没有什么的,他们也是听说魔君喜爱杀红衣女子并对其灭门,我又刚好穿成这样,他们这才想着赶紧逃命,人之常情。”
“你等等……谁告诉你魔君喜欢杀红衣女子并对其灭门的?”
令黎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比翼鸟公主说的……不是吗?”
无漾一噎。
“也不是不是,但你这个顺序弄反了。”
令黎茫然:“弄反?”
无漾心中叹息,也不好多说,只道:“你知道天酒是一只红色的凤凰吧?”
令黎点点头。
那她真是知道得不能再知道了。
无漾道:“竺宴爱天酒,这在神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自他堕魔之后,神族每每派人来刺杀,无不挑选长得与天酒相似的女子,又费心调教,让她们无论是容貌喜好,还是神情仪态都极似天酒……你说的红衣自然就是一个不可或缺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