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人能做出这么逆天的法器?
她自然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竺宴把这么好的宝贝让给她了,她立刻大方保证道:“那我以后修炼都来找你,我们一同顺水行舟,精进灵力!”
“你自己留着吧,”竺宴漫不经心坐在连廊的美人靠上,“我不能在里面修炼。”
“为什么?”
“心愿镜这种东西,说到底是借了天地间最精纯浩荡的正气,不能沾染……”竺宴顿了顿,看向她,“魔气。”
令黎一窒。
少年平静地说出“魔气”两个字,浅淡的凤眸无波无澜。仿佛他如今所有不公的境遇,与这东西半点关系都没有。
“若非我被神尊封印,我连碰都不能碰它,否则我体内的魔气会像野兽闻到鲜血,疯狂地吸取里面的灵气。那时,纯粹的心愿镜就会变成杀人的魔镜,你还是让它离我远点吧。”
他神情淡漠地转开目光,令黎看着他绝美的侧颜,心口涩涩的。
怎么就是他呢?
她从前其实一直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怎么就偏偏是她遭了天罚呢?
空气安静凝滞,耳边只有小雨簌簌落下的声音,水雾夹杂着遥远的杏花香。
令黎忽然上前,到他身边坐下。
“我有个问题。”
“嗯。”
“你说你那个,魔气,很喜欢精纯的灵力,”令黎仰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那若是我在里面修炼得太厉害,那将来我们双修,你会不会控制不住,把我吸干?”
“……”
令黎一脸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好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太努力的,我会勉强克制下我飞快进步的脚步,等你拖一拖我的后腿。”
竺宴:“……”
厌世的情绪刹那间荡然无存,他就是单纯不想再看到她了。
*
令黎抱着平白得来的燃犀镜回到绛河殿,已经开始想念知确。
若是知确没有离开,知道她捡了这么大个便宜,不知道会开心成什么样。想当初她得到青耕鸟,知确立刻原地变成凤凰,绕着大殿飞了好几圈。
令黎轻轻吐出一口气。就是说,玄度真的不识好歹。
但即使没有知确,天酒做出燃犀镜的消息依旧不胫而走。
竺宴不许她告诉别人镜子是他做的,令黎活了千年,树皮够厚,也压根没什么“不行,我怎么能冒领他人之功”这种高风亮节的想法,反正竺宴不会说出去,她就抬头挺胸:对,就是我做的,厉害吧?
确实厉害。她是年轻一辈继斳渊之后第二个铸出燃犀镜的神族,这个消息一传出,绛河殿立刻热闹起来。神域内的神女们络绎不绝来瞧她的镜子,看她的眼神和往日完全不一样了。
往日:天酒?啊,那个废物啊,也就是会投胎吧,托身到了尊后的肚子里。
如今:天酒!哇!那个平平无奇小天才吗!她平日里韬光养晦,但我一早就怀疑她天赋异禀,果然!
其实无论男女,骨子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慕强。从前因为长赢强大,而长赢疼爱追露,所以神女们便与追露亲近,今日邀她赏花,明日邀她玩耍。又因追露与天酒之间天然的对立,天酒很容易便被孤立。
如今因为一面燃犀镜,天酒轻而易举取代了追露团宠的位子,神女们今日给她送果子,明日给她送灵露,还问她喜欢做什么,邀她一起。
令黎想了想,诚恳道:“我喜欢睡觉,要约个时间一起睡觉吗?”
神女们:“……”
尊后自然也得了燃犀镜的消息。
因为心虚怕被尊后识破她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令黎是从不主动去看尊后的,还是星回过来见她,她才知道尊后已经知道了。
星回看到她,欲言又止:“殿下做出了燃犀镜,这么好事,也是大事,怎不告诉娘娘呢?”
令黎想到尊后那双眼睛,心里忽然惭愧得不是滋味,硬着头皮寻了个借口:“自然是要去的,只是这几日我都在试效果,怕万一没做好,让母亲失望。”
“娘娘怎会对殿下失望?”
朝霞宫中的空气里弥漫着清静的檀香气息,令黎跟在星回身后进去。
尊后从榻上坐起,含笑看向她:“听说我的酒酒做出燃犀镜了?快拿来给母亲瞧瞧。”
不知道为什么,没见到的时候很怕见到她,可是一看到祈安那双眼睛,令黎又觉得有种自骨血中生出来的亲近和喜欢。
她抿唇笑了笑,快步走向祈安。
祈安向她伸出手,温声道:“我们酒酒真厉害,母亲像你这般大的时候都没有做出燃犀镜,后来好容易费力做出来了,也没什么法力,平庸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