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雪城深深叹了一口气。
凉水洗完脸,晏泊又尽职尽责地帮她擦干。他这时才注意到,纪雪城还没卸妆,口红不知是不是刚才洗脸蹭到的缘故,在唇边晕开浅浅一片。
上手一触,指尖也被染上了红。
晏泊盯着两瓣嫣红,在察觉喉咙发紧的前一秒移开了眼神,轻声问:“卸妆巾在哪里?我帮你卸了。”
--------------------
这几天有点浑浑噩噩,在外地没带电脑,手机码字非常缓慢,希望明天回家后能好一点(祈祷中)
第40章
==========================
卸完妆,晏泊进厨房泡了一杯蜂蜜水,监督纪雪城一口气喝了,才得空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折腾完这些,已是凌晨,纪雪城的困意似乎也随着刚才一吐为快,躺在漆黑的房间里,望着头顶天花板直愣愣发呆。
她能听见晏泊在客卧里窸窸窣窣挪东西的声音,而这套房子自入住以来,几乎没有除了她之外的第二人来过。
晏泊是那个例外。
纪雪城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兀自沉思。
她对晏泊,好像总有种无需多言的放心。所以哪怕在行动力和防备力最低的酒后,也能任凭对方突破安全距离,以近乎贴身的姿势相对。
也许是太熟悉了?
轻抚着绵柔触感的枕面,纪雪城眼前情不自禁浮现出晏泊的脸,随之而来的,是被她刻意回避很久的过往。
平心而论,在一起之前,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从小养尊处优的晏泊,竟然很会照顾人。
平时她独自早出晚归去自习,有时忘记看天气预报,从图书馆出来,才惊觉变了天。
每逢此时,她总会看见晏泊站在门口,身披冷白的月色,遥遥冲她招手。
紧接着,他就会像变魔术一样,从包里一样一样地掏东西:
热茶水、小零食、围巾……
如果是冬夜,他还会敞开大衣前襟,毫不吝啬地和纪雪城分享自己的温暖,附送一个微凉的长吻。
纪雪城记得,有一次自己问晏泊,为什么不进去找她,或者打个电话叫她出来,非要在外面吹风。
晏泊却说:“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打扰你正常的学习。再说了,我等我女朋友,是天经地义的事,等多久我都乐意。”
他的爱意热烈,却好像从来不求回报。
纪雪城扪心自问,觉得自己做不到。
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对恋爱关系的理解是——模仿。
模仿别的情侣,或是模仿晏泊对自己的付出。
深寂夜色里,她却罕见地失眠。酒精之于她,并非助眠药,按照公司里不成文的规矩,因公事去了酒局,次日上午默认算作放假,不计入考勤,因此也全无早起的压力。
纪雪城从床上坐起,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在泄入的微风中,默默燃起一支烟。
已是秋日,国庆假才过没多久,气温渐降,日间均温在二十出头,夜晚还要略低。纪雪城披着一件羊绒披肩,与窗上倒影相顾良久,忽然生起一种冲动。
掐灭手中烟,她转头走出房间。
来到客卧门口。
隔着一道实木门,听不见里头的声响。纪雪城抬手正要敲门,心里却在最后关头犯了踟蹰:万一晏泊已经睡了……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面前的门倒是先开了。
晏泊看着她抬起手臂的姿势,显而易见是要叩门,自然而然以为是她出了什么状况,紧张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想吐?还是有哪里不舒服?”
纪雪城没打好腹稿,猝不及防地见到人,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呃……不是……”
晏泊认真瞧过她的脸色,似乎确实没什么异样,才稍微放了下心,“所以你有别的事情找我?”
纪雪城点头。
晏泊若有所思,耐心等待她的下文。
被他目光所包围的感觉,是熟悉中夹杂着一点濒临超脱掌控的虚渺。纪雪城甚至感到一丝丝惶惑,她觉得今晚的冲动,可能会酿成某种不可预知的后果。
但是箭在弦上,她不想退缩。
“晏泊,”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扩散到空气里,“你这么对我,究竟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听见她的问题,晏泊眼底流露出奇异的神色。
“这个问题,是字面意思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他的目光旁落,看着墙上一双影子。“你猜不到吗?我以为,谜底就在谜面上,在南港的时候,你甚至还说过,会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别告诉我你连这个都忘了。”
“我没忘,”纪雪城说,“我想问的是,更加实际可察、能直接付诸行动的东西。”
“想来想去,我还是不能只做一个接收者。天平的一遍承重太多,就会失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