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附和:“就是,万一更严重了,我们怎么向……怎么继续配合呢。”
虽然有些昏沉,但纪雪城没错过他话里那处莫名的停顿。
她心里突地一跳,总觉得那半句后边接的,应该是向什么人交待什么事。
“真的没事,就半天而已,”工作当前,纪雪城没时间多想,“我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觉,没准明天就恢复了。”
然而事实却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
等到夜幕降临时回到酒店房间,纪雪城已经觉得自己额头发热,拿了体温计一测,竟然已经将近三十九度。
她冷得打抖,赶忙调了室内温度,又从药箱里找出退烧药,就水吞了。
一头栽进柔软的被窝里时,她的四肢已经使不上力气,又累又晕,连灯都顾不上关,迷迷糊糊地就要坠入梦乡。
手机却在嗡嗡响。
纪雪城以为是工作电话,稍微清醒了几分,摸索了半天,接到电话的却是她的私人号码。
“喂……”
来电人是向婕,刚接通,她就觉出纪雪城声音不对劲:“雪城,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啊,鼻音这么重。”
“没大事,感冒而已。”
纪雪城感到呼吸的气息灼热异常,却还是没说真话,“小姨,今晚怎么突然打电话?”
向婕:“我和几个同行现在正在南港,明晚飞坦桑尼亚。上次你说有工作耽搁在这里,就想着顺便来看看你,不知道你能不能腾出时间。”
纪雪城把电话拿远,捂嘴咳嗽了两声,才重新对上听筒:“小姨,我这几天特别忙,都在外头跑,不麻烦你特意专程跑一趟了。”
可她到底低估了向婕的耳力,那两声极力压抑的咳嗽没能逃过向婕的耳朵。
“你感冒严不严重?”她的语气变得严肃,“去医院了没有?”
“没什么的,已经吃过药了。”
“又是自己给自己开药?”向婕对她的秉性了如指掌,“地址告诉我,我开朋友的车过来,送你去医院。”
自小时候起,和向婕叫板的后果,永远都是吃瘪。
纪雪城自知狡辩不过,只得老老实实上报地址。
一通电话打完,她心中倒像是卸去负担,索性安心等着小姨。
算起来,纪雪城和向婕也有一阵子没见面,这次非洲之行她早和自己提过,本来还想着,如果届时自己得空,也随行去观赏旱季草原的自然风光,可惜实在不巧。
暗调的床头灯在眼前逐渐模糊成一片放大的光晕,也许是药效作用,纪雪城挂断电话没多久,就浅浅睡了过去。
不知眯了多久,敲门声把她惊醒。
“来了。”纪雪城答应着,起身下床。
还没站稳,就觉得头痛得厉害,随便披了件长袖外套,晕晕乎乎地走去开门。
“小姨,我刚才吃了退烧药……”
纪雪城的后半截话没说完。
因为门口的人,是晏泊。
“你怎么在这里?”她以为是自己发烧导致的幻觉,用力眨了眨眼睛。
晏泊风尘仆仆而来,额头上还挂着细碎的汗珠,在听见纪雪城开门时无意间脱口而出的话时,眉间一皱,眼里惊急。
“你吃退烧药?”他甚至来不及向她解释自己突然出现在此的前因后果,伸手就去探她前额的温度。
果然很烫。
他眉头蹙得更深,“温度这么高了,怎么能自己胡乱吃药?走,我带你去医院。”
他说着就要去拉她的手腕,却被对方一挣。
“我小姨一会儿就到,”纪雪城从短暂的惊讶里回神,尚未被异常体温影响的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
“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房间号的?”
她孤身在外,极重隐私,绝不能容忍任何侵犯边界的行为存在。
无论对方是谁。
晏泊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刚落地,连行李都还丢在楼下车里,一腔热情地来见纪雪城,迎头却是质问。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他被问得发懵,如实相告,“所以没有问你,而是问了你爸爸。”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已经察觉纪雪城脸色的不对劲。
那是不悦的预兆。
蓦地,他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什么大忌。
当即如同一瓢冷水浇透了五脏六腑,他着急地开口想要解释,却被走廊里的另一道声线打断。
“雪城,你还好吗?”
门口的两人同时朝着声音来处望去,撞进了向婕的视线。
“我没事,小姨,”纪雪城跨出门外,“刚刚吃过退烧药,好像发了点汗。”
向婕姗姗而来,脸上满是关心神色:“我看还是去趟医院最保险,现在是药效暂时压着,万一半夜再烧起来,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