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泊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的正是纪雪城在桌边托腮沉思的情景。
他一边用毛巾擦干头发,一边问:“怎么了?工作上遇到问题了?”
纪雪城回过神,摇摇头:“没有。”
晏泊穿了一件睡袍,腰间系带不紧,胸前松松垮垮地露出一大片皮肤,肌肉线条隐隐可见。纪雪城无意之中回头,入眼就是这番景象。
她重新投入工作,意有所指道:“你不冷啊?”
空调还开着,室内温度不高。
“不冷啊,”晏泊显然没领会话中真意,“浴室里水汽一熏,简直像蒸笼。”
他发梢擦得半干,又转身进了卫生间,“吹风机在抽屉里吗?”
“对,就在那个……”
等等。
在哪个抽屉里来着?
晚饭前的记忆迅速倾注,纪雪城感到不妙——她随手把那盒东西丢进洗手池边的抽屉时,里面似乎正安然躺着吹风机。
开合抽屉的声音响起来。
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找到了,就在这儿……”
话语生硬地戛然而止,如同被空气拦腰斩断。
不同的空间里,相同的尴尬正在疯狂滋长。
算了,随它去吧。
纪雪城深深呼吸,强迫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回电脑屏幕。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生间里才响起吹风机运作的声音。
时间已经不早,纪雪城估摸着自己今晚还要再熬一两个小时,便抱着电脑去了衣帽间的梳妆台前,不打扰晏泊休息。
等到差不多忙完,最后确认过明早的发言大纲,已经是凌晨一点,房间里静悄悄。
纪雪城揉了揉酸痛不堪的颈椎和肩周,关了电脑,走回卧房。
窗帘拉得严实,屋子里漆黑一片,她借着手机屏幕的一丝弱光摸索到床边。
刚沾枕头,她就听见晏泊翻了个身。
面向她。
纪雪城一时之间僵住,拿不准是否是自己晚睡影响到他。
然而身边人的呼吸极是规律,似乎早已熟睡,她静静听了一会儿,逐渐放下心,闭眼酝酿起睡意。
滑入梦境只是一瞬间的事。
路途劳累,再加上睡前极度用脑,她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只不过天亮时分,醒来的生物钟比平时略早了一会儿。
刚睁眼时,她朦朦胧胧,还以为自己是在新川市家中,像往常一样伸懒腰。
不动不要紧。
这一动,她忽然发觉自己腰上压着一个东西。
猝然,她清醒过来,记忆尽数涌现。
随即无比震惊地发现,压在腰上的那个“东西”——是晏泊的手臂。
更准确地说,她整个人,被晏泊归拢在宽阔的怀里。
额头将将抵在他的下巴处,发顶可以感觉到他的阵阵气息吹拂,眼前就是他喉间的凸起,血管隐没在皮肤之下。
咫尺之距,睡梦中的人类如此坦诚地交付弱点。
像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喉咙,纪雪城无法发出任何一个音节。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手臂,同样搭在晏泊的腰上。
说不清,根本说不清。
她开始在脑内疯狂地搜寻回忆。
可以百分之两百地肯定,她入睡之前的姿势,是再正常不过的仰卧。
她不是睡姿奔放的人,顶多就是多翻几次身,哪里会像今天?
不过……
她依稀想起来,自己昨晚好像做了个模糊的梦。
说梦也不尽然,更像是浅眠时期的臆想,现在回忆起来,也只能记得当时忽然感觉寒冷,不自觉地往旁边的热源靠近。
当前这种情形,大概就是梦境投诸于现实的魔幻场景。
她用极为轻缓的力度抬手,慢慢离开了晏泊的腰身。紧接着,一点一点地侧转身体,同时抬起晏泊的手臂,试图逃脱禁锢。
就在纪雪城挪动他手腕之时。
晏泊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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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加快推进时间线!感觉冬天才是最适合他俩谈恋爱的季节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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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忽然变得棘手起来。
四目相对时,纪雪城把所有能用不能用的借口想了个遍。
最后的结论是——
根本解释不清。
沉默成了最优解。
两人谁也没动,局面莫名陷入了一种怪异的僵持。
晏泊睫毛一闪,眼里早就没有困意。他的另一边胳膊还垫在纪雪城的脖子下,这会儿僵硬得快要失去知觉。
他必须得承认,他昨晚一时犯浑了。
纪雪城躺下来时,他其实并未睡着。倒不是失眠,只是心里不踏实,总觉得枕边空落落的。
说来也奇怪,他平时自己独居,一人躺着两米大床也不觉得孤独,偏偏这晚格外寂寥。
认床这毛病大概有点遗传,晏泊的症状比晏渺轻不少,只是异地而寝的第一晚,终究会有些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