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枚亮闪闪的戒指,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不能打,”一个男生揶揄,“原来是家里管得严啊。”
“哎,那就干脆来个更刺激的——给你老婆打电话,怎么样?”
不知是谁提了一嘴缺德建议。
纪雪城:“…………”
姚歆的脸色却微微一变。
她推了推纪雪城的肩膀,凑在她耳边道:“怎么回事?这人不单身啊?”
纪雪城简直一言难尽:“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一两句解释不清楚。”
姚歆却有点着急:“别啊,怎么就解释不清楚了?我本来打算给你俩加把柴呢。”
“你可千万别!”她最怕姚歆胡来,连连阻止,“饶了我,我不想引火烧身。”
晏泊被好几束看热闹的目光包围,深深感觉进退维谷。
“这个……不合适吧……”他尴尬笑着。
大家起哄的兴奋劲不减反增:“有什么不合适的,难道你来之前没和你家里那位报备?”
“就是啊,大不了,我们给你当证人!”
完了,晏泊心想。
这下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要不你就打一个吧。”
闹哄哄的杂乱里,一道清冷的声线传进晏泊的耳朵。
他难以置信地望向纪雪城。
“按照惩罚规则,打个电话吧。”她又重复了一遍。
晏泊张了张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真的……可以?!
他摸索手机的动作缓慢得像是失了魂,在拨号键盘上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谨慎且慌张。
这年头还愿意记别人电话号码的实在不多,纪雪城看见他的操作,不由得多留意了几眼。
号码输入完毕后,屏幕上并未弹出任何对应联系人的信息。
也就是说,晏泊没有存储她的电话号码。
但是背得一清二楚。
纪雪城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晏泊是什么想法意思。
下一瞬,电话拨通了。
卡座上的几个人不禁屏住了呼吸,仔细倾听听筒里的响动。
酒吧里的音乐成了最好的掩护。
隔着一层衣服,纪雪城清晰地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
借着昏暗,她悄无声息地伸手,挂断了电话。
“啊——”
伴随着机械女声的提示音,众人发出失望的叹气。
先前提建议的人深表遗憾:“你小子也太走运了,这种惩罚都能逃得过去。”
晏泊谦逊一笑,不动声色地擦去手心的冷汗。
“看来平时还是要多攒人品,关键时候才能派上用场。”
这项惩罚固然刺激,但是本身就包含了电话打不通的风险,一轮不成功,也就作罢。
其他人只是感叹晏泊运气好,游戏便继续进行下去。
纪雪城不知自己今晚手气好到了何等地步,总共七轮的游戏里,她只有一次凑到了十点五。
她当然不可能大冒险,痛快地选了喝酒。
姚歆到底体谅她孤身出来,没下狠手,一子弹杯的白葡萄酒混了一小半的白醋,风味确实黑暗,但是度数不高,纪雪城喝水一样地灌下去,面色如常。
游戏结束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拼桌的几个男女看上去还要继续喝,纪雪城却是倦意翻涌,懒懒地打个呵欠。
“撑不住了,我得先撤。”她对姚歆说。
姚歆:“行,要不我帮你叫车?”
“不用,我自己叫就行,”纪雪城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头发,“你好好享受下半场吧,老板娘。”
从酒吧门口出来,迎面就是一阵微风。
春夜里的风很特别,轻寒被融暖裹着,风里带着花木馥郁的馨香,从头到脚一吹,就涤荡一遍肺腑。
纪雪城站在路边预备叫网约车,忽听身后晏泊的声音响起。
“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她回头。
黑白搭配其实是很平常的穿着,但晏泊的脸和身材加分太多,单单站在那里,就很成一道风景。
“不麻烦吧?”她问。
“不麻烦。”
于是纪雪城上了车。
车窗降了一半,气流不断涌进车厢,吹散了酒气。
路边的乔木影影幢幢,灯光和阴影富有规律地交错,在眼前演着走马灯似的景。
纪雪城手臂搭在窗边,撑着脸颊,毫无预兆地启声发问:“你怎么不存我的号码?”
晏泊正在专心开车,被问得一愣。
接着才想起来,大概是刚才拨号时被纪雪城看见了。
可这个原因其实不好解释。
“我都背下来了。”他半遮半掩地说。
纪雪城闻言,扫来一阵眼风。
她不做表情时,便有一种生人勿进的冷淡气场,但许是今晚车里的光影太好,明明该是带点疏离漠然的眼神,却蕴着流转横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