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去留意的。”纪雪城直视着窗外的明暗交错,面色微沉,“我等待那一天,已经很久了。”
*
翌日。
晏泊知道,纪雪城说随便,那就是真随便。尽管如此,他还是尽可能精心做了准备——毕竟是选婚戒,而不是菜场挑萝卜。
商场停车场里,晏泊甩上他那辆锃亮的Purosangue的车门,动作潇洒得足以拍画报。
“我在这里!”他对纪雪城喊。
他眼角眉梢的神采实在过于飞扬,高高的个子杵在那里,即便不喊,纪雪城也忽略不掉他的存在。
“看来你说的确实是事实。”她盯着晏泊身后,忽然冒出一句。
晏泊不明所以:“什么?”
纪雪城指了指车标。“那天开的,确实是你最便宜的一辆。”
晏泊没想到她的记忆力在这种事上同样作用良好,一时间愣住,不知如何回话。
承认?
太轻浮,太炫富,纪雪城肯定不喜欢。
不承认?
但那的确是事实,总不能叫他睁眼说瞎话。
诡异的思想斗争莫名其妙占据了他的头脑。
纪雪城和他并肩往电梯厅走,没注意他突如其来的沉默,只是鼻尖忽然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木质冷香,很好闻。
“好香的味道,”她用力吸了吸气,“你闻到了吗?”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晏泊却没动。
“我的。”他突然说。
纪雪城一头雾水:“你的什么?”
一截手腕凑近她的面前,带着稍微浓郁些的木质香,自得其乐地晃了两下。
“我说,这是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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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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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里三面环着明亮的镜子,灯光柔柔地从头顶泻下,明亮得让一切无处遁形。
纪雪城觉得自己大概是昏了头脑,鬼使神差地问出一句:“你换了牌子?”
晏泊来不及收回的手臂停留在了空中。
话刚出口的瞬间,纪雪城已经开始后悔,但是根本没法收回。
在这种时候提及过往,实在太不明智。可或许是狭小的空间更能让人不经意卸下理性的防线,明知不该出口的话,竟然就这样冒了出来。
更为诡异的是,纵使千不该万不该,有些零星片段还是像流沙一样,被回忆的大风强行吹进她的眼睛。
晏泊和她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生日,纪雪城送他的礼物,就是一瓶香水。
在晏泊之前,她没有谈过恋爱,更不知道送什么才算合适,为此特意咨询经验丰富的英国同学。
对方果断给出回答:“当然是香水。这是你们检验彼此品味是否合拍的最好机会。相信我,如果一个人不喜欢你喜欢的味道,必须马上说再见。”
纪雪城对这个说法半信半疑,但还是专门在周末没课的时候跑了好几趟大大小小的购物中心。
最后买了一瓶冬之水。
后来,晏泊自己私下回购了很多次。根据他同学的形容,只要他在的地方,就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天芥菜味儿。
“没换牌子。”晏泊的回答出乎意料,把她从回忆里抽离出来。
“是他们的另一款——‘French Lover’。”
French Lover。
法国情人。
调香师为自己的作品起名,大概总想带点契合基调的巧思。香水越是余味悠长,名字越是引人遐想。
French Lover。
两个单词背后的含义已经足够缱绻,发音的时候偏又充分调用唇舌。
齿间也碾着柔情。
电梯轿厢宽敞,却意外容不下气味的扩散。明明才片刻的功夫,纪雪城却觉得刚才那阵浅淡怡人的香味,快要把自己吞没了。
这种感觉有些难以适从。
她垂下头,慢慢地退开一步。
正在此时,电梯门终于应时而开。门外站着一个戴丝巾着套装的女店员,对两人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
她自我介绍:“晏先生,纪小姐,二位好。我是您此次购物的专属销售顾问Mia,欢迎二位的到来!”
伴着Mia的话语,外部的空气涌进来,迅速稀释了那阵气息。
纪雪城如释重负,奔走出电梯的步伐甚至有些急促。
晏泊却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兀自思索了半天,他忽然如有顿悟——
她是不是,对这个成份过敏?
随后追悔莫及:早说呢,就不该自作聪明喷这个!
*
装潢精致的店里,除了几个正装挽发的SA,唯有纪雪城和晏泊两个顾客。
这是创立于两个多世纪以前的品牌,底蕴深厚,欧洲历代的各个王室贵族,多有出自他们设计的顶奢珠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