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雪城不爽地伸手抢夺:“你还打不打?不打还我。”
“等等等等,”他护崽似的护着不属于自己的手机,“我这不是怕你手机中病毒影响我拿MVP嘛,急什么……”
“说真的,你确定不给你手机体个检?我认识好几位专业人士,免费帮你查。”
纪雪城被他说得有些动心,点头应允。
正是这一检查,查出了让她难以置信的事实——
自从她启用这部手机的那一刻起,里面的一切数据和记录,均处于被监控的状态。
帮她检查的人同样惊疑交加:“遇上同行了啊……这是非常专业和高级的程序设计,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学生的手机里。你这手机什么来历?”
什么来历?
当然是——纪文康亲自交到她手上的。
冷汗,慢慢浸湿了纪雪城的后背。
唯一的幸运在于,她的手机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否则也不会大大方方地借给陆经年。
自此,她对一切来自纪文康的馈赠,都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心。
当初她回国时,纪文康为她购置房产,到手即是精装修的状态,拎包就能入住。她却一声不吭地换掉所有家具,然后用金属探测仪,沿着墙面和地板一寸一寸地扫。
几乎有些神经质。
房子里并未安装任何的设备和仪器,他另外送的宾利里却意外掉落出一个小小的定位装置。
纪雪城没有声张,确认过除了跟踪定位别无他用之后,便物归原位,随后借口上班不宜太过高调,自行换了车。
孙琴效率高,没让她等待多久。“小姐,您车牌尾号99的车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以前离开机场,进入了新川市第一医院的停车场,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离开。”
竟然是医院?
纪雪城听见耳边轰然作响,没说一个字就撂下了电话,抓起车钥匙飞奔出门。
晚高峰还未结束,路上行车缓慢。她从未觉得遇见红灯的频次如此之高,攥着方向盘的手不自知地用力,指关节泛着青白。
晏泊的号码一直无法接通,倒是周景仟在她重拨的间隙里打进来,知会她晏泊名下的几张银行卡均无异常,询问她那里是否有进展。
纪雪城深知自己找人的办法不好宣之于口,况且晏泊此去医院不知为何,只能托词似乎是去了朋友家帮忙处理紧急事项,自己正在赶去的路上。
周景仟微微松了一口气,叮嘱道:“既然他去了朋友家,你也不用着急了,路上注意安全。见到他尽管骂,哪有下飞机那么久还不和家里人联系的道理。”
纪雪城佯装镇定地应付完,车已驶入医院停车场。
已经过了医院的下班时间,平时人头攒动的大厅里,只有自助缴费机前还有稀稀拉拉的几人排队。
纪雪城茫然四顾,思维却有条不紊地运转:
如果往最坏的可能去想,人遭遇了突发性的意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
急诊。
灯光惨白,把周遭环境照得亮如白昼。值班护士满头大汗地来回奔走,时不时就有姿态各异的病人输送过来,消毒水气味尤重。
纪雪城循着错综复杂的指引,终于在急诊大厅的候诊椅上,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晏泊独坐一排,左右空荡无人,以一种近似防备的姿势轻微弓着脊背,低垂着头,沉默而寥落。
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
站在候诊大厅的入口处,在耳边层叠的喧嚷声里,纪雪城却听到了石头落地的声音。
还好,他只是在这儿。
而不是躺在里面的某张病床上。
她看见他拿出手机,贴在耳边。
紧接着,自己的手里传来震动触感。
“喂。”晏泊声线明显含着嘶哑,像乏极累极之后,强行打精神说话。
“……你在哪里?”纪雪城明知故问。
晏泊迟疑了,好半晌才说:“在医院。”
“为什么在医院?”
“有个朋友受伤了,我陪他来看看。”
“哪位朋友?”
“……我师兄。”
不知为何,纪雪城心头涌上来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受的什么伤?”
明明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晏泊却忽然支吾起来。
他刚下飞机就接到蒋璐璐的电话,说是郭宇出了点意外,她自己有事走不开,拜托他帮忙跑一趟医院。
来到急诊,身处状况外的晏泊晕晕乎乎帮着联系家属,和医生沟通过才知,情况远不止蒋璐璐口中的“出了点意外”那般简单,完全可称之为惊心动魄。
等到蒋璐璐姗姗来迟,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更是彻底让晏泊遭受到了本年度最沉重的一记暴击:
“晏泊,郭宇出轨了。我要和他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