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了撇嘴,到底还是开了口:“英语老师的事儿,我从来没有因为她不陪我而怨恨过她,只是我觉得如果是她遇上这种事我一定会为她出头,所以当时心里不平衡,对她发了脾气。我也在找机会跟她和好,但是还没来得及呢,她就把我们的密码卖了。”
“那之后我确实恨她,但远没到希望她被孤立的地步。可其他人知道后就是不愿意跟她玩了,这我也没办法——我确实做不到被背刺后还号召大家跟她相亲相爱。不过我确实有说过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其他人该怎样还怎样,不要因为我影响了和她的关系。”
“他们有时会故意在我面前说仲岩的坏话,说实话我听了也不舒服。但要我去帮背叛自己的人说话,还要去斥责我自己的朋友,那也太诡异了。我实在说不出口,我没那么圣母。”
“那些小猫小狗的事我都不知道,我在我的朋友圈子里可能确实比较核心,但他们也不可能什么事都告诉我。就我自己家还养猫呢,我怎么可能会伤害小动物,昨晚仲岩劈头盖脸跑过来质问我,我完全就是懵的。”
“然后就像她说的,我们吵了起来,翻旧账牵扯出了前面很多事。她先动手推了我一把,看架势是想打我,我就给了她一拳。”
倪影妈妈立刻反应:“听见了吧!听见了吧!你家孩子先动的手,没打过我家孩子而已!我家倪影这是正当防卫你晓得吧?”
仲岩直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她撒谎!我没有推她,更没有想过动手,是她直接把我按在了墙上,然后一拳头打过来……我连碰都没有碰她一下!”
眼看场面乱起来,田野紧跟着起立:“冷静!大家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但是没人听她的,倪影直勾勾盯着仲岩:“那你拿出证据来啊,你证明一下你是单方面被殴打啊!”
仲岩气得急喘几口气,然后想到了什么:“有监控,当时头顶是有监控的!”
仲岩妈妈也紧接着道:“是啊老师,现在双方各执一词,您把学校监控调出来看看不就全清楚了吗?”
是合理的诉求,田野立刻应下:“好的好的,我现在来申请调监控。大家先控制一下情绪,家长孩子都控制一下情绪,我们先看看监控录像,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再说,好吧?”
*
田野给校长发了消息,但一如往常地不会立刻回复。
由于事态紧急,田野对当事双方稍作安抚后,便直接跑到了楼上校长办公室。
那时候校长说的一番话,田野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你傻啊田老师,那你还调什么监控啊?”
“被打的孩子叫什么来着?仲岩?真要是按她说的来,那你们班这是发生了长期的孤立和霸凌,而你作为班主任一直没有发觉,直到事情演变成了殴打——甚至还是发生在校园内的殴打。这家长真要是较真起来,不管是告你还是告学校都能告倒的,到时你还怎么当老师?”
校长说:“田老师,这年头能有这么一份工作也不容易,什么都没有端稳饭碗重要。你以为这事情说出去,谁会体谅你是新老师、才带班三个多月?旁人只知道你是班主任,你没有负起责任,让孩子受了欺负。”
田野就差跟他拍桌子了:“所以呢?那为什么安排我一个新老师当班主任?教学都没整明白呢我懂什么管理?我知道这班上什么情况?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能力有限没法胜任这个职位?明知道这个班这么乱,你就非压着我去干,现在出了问题你让我顶着?”
第一次看见田野这个状态,校长也愣了愣:“田老师,你跟我喊什么?现在不是我给你出难题,是家长孩子给你出难题。你要知道,学校跟你一定是站在同一边的。你说你没经验,你不懂,那我现在这不是正在教你吗?”
校长说:“这个监控肯定是不能调的,万一真是仲岩说的那么回事儿,学校顶多是摊上点麻烦,你才是真的这辈子完了。而且我们不提供监控这是完全合理的——监控就只拍到了她俩吗?会不会也拍到了其他学生?我们把监控提供给家长,算不算泄露其他学生的隐私?既然如此,那我们怎么能把校内监控提供给家长呢?”
“田老师我跟你说,现在呢就是没有任何证据,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就这么耗着,到最后肯定是赔点医药费拉倒了。你也别有什么负担,说不定还真就是倪影说的那么回事儿呢?学校里一天天小打小闹的多了去了,哪能件件都跟破案似的处理?难道课不上了,习不学了吗?你要知道,学校到底还是教与学的地方,成绩才是最重要的……”